三月十七日又興社開明夜戲:大軸小翠花、王幼卿的《虹霓關》帶"洞房",壓軸言菊朋《罵曹》。

雖然小翠花待他這麼好,言菊朋為了一點細故,又辭班不幹了。

民國十六年起,言菊朋又搭了朱琴心和程玉菁兩個旦角的班兒。二月十六日開明夜戲:朱琴心,金仲仁大軸《樂昌公主》,壓軸言菊朋演《南陽關》。

六月二十七日開明戲院:程玉菁、王又荃大軸演《頭二本虹霓關》,壓軸言菊朋演《空城計》。

七月十日開明戲院:程玉菁、張春彥大軸《緹縈救父》,壓軸言菊朋《法場換子》。

十一月四日慶樂園白天戲:朱琴心、言菊朋大軸合演《探母回令》。十一月十三日慶樂園白天戲:大軸朱琴心、程繼仙《全本販馬記》的初次公演,言菊朋壓軸演《南陽關》。

十二月二十日吉祥園白天戲:大軸程玉菁、言菊朋《禪宇寺》(即《武昭關》),壓軸程玉菁演《女起解》。

民國十七年一月一日,慶樂園白天戲:程玉菁大軸《丹陽恨》,言菊朋壓軸《雄州關》。

寫到這裏要說明一句,從十四年到十七年,連同以後的十來年,筆者所列舉言菊朋演的戲,並不是他每年隻演這麼幾場戲,不過是擇尤記載罷了。如果按場次記來,既無必要,也沒有篇幅。(

這時餘叔岩已經自組勝雲社,馬連良已經在春福社掛頭牌,都獨擋一麵了。言菊朋見獵心喜,也想自己挑班唱頭牌,就在秋天自組了個民興社,八月十八日白天在華樂園打炮,大軸與郝壽臣、王長林合演《捉放曹》,自"公堂"起。二牌青衣用關麗卿,壓軸唱《女起解》。九月二日也在華樂園,推出與郝壽臣合作、新排首演的《應天球》來(即《除三害》),壓軸關麗卿,芙蓉草合演《五花洞》。

餘叔岩此時正在巔峰狀態,馬連良的新腔也風行一時,言菊朋隻靠唱兩句,而其他如念白、扮相、做派、武功底子都較餘、馬差得多,班中陣容也不硬整,自然不能與那個大班較一日之短長。於是演了沒有幾場,賠不下去了,隻好將民興社解散,這是他第一次組班失敗。

十八年起,還是依人作嫁吧,就先後搭徐碧雲、楊小樓、朱琴心的班兒。一月三十日,徐碧雲的雲慶社在開明戲院夜戲:徐碧雲、程繼仙、茹富蕙的頭二三四本《玉堂春》,言菊朋飾演藍袍劉秉義。次日(三十一日)在開明演白天,徐演五六七八本《玉堂春》,新排首演,言菊朋還是去劉秉義。五月十八日,徐碧雲從上海回來,在中和園演夜戲:他和程繼仙、蕭長華大軸演獨有本戲《盧小翠》,壓軸言菊朋、侯喜瑞《失街亭》,這才算唱了一出正戲。八月三日,楊小樓的永勝社,在第一舞台夜戲,新排首演《野豬林》(頭本《林衝發配》),侯喜瑞飾魯智深。壓軸言菊朋《失街亭》,錢金福的馬謖,裘桂仙的司馬懿。次日(四日)楊小樓接演《山神廟》(二本《林衝發配》),壓軸言菊朋的《鬧府》,錢金福的煞神,裘桂仙的葛登雲,言菊朋這才覺得過了譚派老生戲的癮。八月十一日,朱琴心的雙成社在中和戲院演白天,正趕上七月初七,朱琴心大軸《天河配》,言菊朋壓軸《轅門斬子》。八月十八日,仍是雙成社在中和戲院的白天戲:朱琴心與薑妙香、馬富祿大軸演新排的《王熙鳳毒設相思局》,言菊朋壓軸演《空城計》。這時候高慶奎也挑班,自組慶盛社獨擋一麵了,又給了言菊朋一個刺激,於是他又再度挑班,自組詠評社,這一回出點噱頭,把老戲加上尾巴,以示新穎。十月十三日在開明戲院演白天,貼《擊鼓罵曹》帶"鬧長亭"。十月十九日在慶樂園演白天,貼《珠簾寨》帶"燒宮"。但是沒有許多老戲可以加尾巴,同時班中陣容又太弱,於是這個班不到年底下就解散了。這是他第二次挑班失敗。

十九年起,再回楊小樓的永勝社吧,楊小樓的二牌旦角是新豔秋,二牌老生則用言菊朋。二月十二日,永勝社在開明戲院的夜戲:大軸楊小樓、錢金福的《安天會》,壓軸新豔秋,言菊朋的《探母回令》。戲好,角兒齊,自然賣個滿座。演了三期以後,到了第四期出了問題啦!三月一日永勝社開明夜戲:大軸楊小樓、錢金福《鐵籠山》,新豔秋、王又荃、文亮臣,合演《鴛鴦塚》,這是程派本戲,自然排在壓軸,言菊朋的《上天台》排在倒第三,這原是很自然的事。言菊朋那不肯唱倒第三的老毛病又犯了,聲明唱完這場就辭班。(戲已貼出,是不能臨時不唱的,那前後台都不會答應。)這時候程豔秋因為王又荃隨新豔秋叛離,改組鳴和社,覺得貫大元也過時了,小生換了薑妙香,老生就約言菊朋試一試。三月三十一日在華樂園的夜戲:程豔秋大軸和薑妙香、李洪春、曹二庚演《玉堂春》,壓軸派了言菊朋與郝壽臣一出《捉放曹》。一看台下反映不熱烈,同時那個瘦小枯幹的扮相,和自己演對兒戲也不合適,於是這一次沒等官菊朋辭班,而把他解聘了,老生改用王少樓,從此合作很久。

言菊朋這一下可慘了,成為散兵遊勇,而且大班也搭不進去了,隻好逢班就搭吧!先搭黃桂秋的臨時班,黃班因為沒有戲院可進,在西城中天電影院演出,五月二十六日晚,黃桂秋與芙蓉草演新排的《薑皇後》,壓軸派言菊朋一出《法場換子》,這個班沒唱幾期就散了。

冬天,言菊朋搭上華慧麟的班,十一月三十五日晚,在華樂與華合演《探母回令》。二十年一月一日,中和戲院夜戲:華慧麟大軸演新排的《丹陽恨》,言菊朋與吳彥衡在壓軸演《八大錘》。

言菊朋與程玉菁是老搭檔,二十年冬起與程合作,十二月十四日在華樂園白天,言曾貼過《探母回令》,一直合作到民國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九月在吉祥園夜戲,程玉菁壓軸演《宇宙鋒》,言菊朋在大軸露了一出新戲《碧玉胭脂》,就是把《遇龍館》與《失印救火》連起來唱,他前飾永樂,後飾白懷,茹富蕙的金祥瑞,王又荃的白簡。馬連良後來把這個本子潤飾一下,改名《胭脂寶褶》,於二十五年八月二十一日,在華樂戲院夜戲演出。現在戲迷隻知道《胭脂寶褶》是馬派戲,其實,言菊朋在馬連良首演的三年前就已演過了。再往前找,《失印救火》本是譚鑫培、餘叔岩的拿手戲,還是道地的譚派戲呢!民國二十三年,以學言出名的票友奚嘯伯,都自己挑班了,這對言菊朋又是一個挑戰,於是在民國二十四年,言菊朋三次挑班。這一次下了決心,要唱頭牌到底了。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春元社在哈爾飛打炮,大軸言菊朋與吳彩霞、蔣少奎合演《二進宮》,他的楊波,進宮時那段[二黃三眼],詞句比別人多,有"琴棋書畫"、"春夏秋冬"等花樣算是拿手戲之一。

二十五年起,旦角改用胡菊琴,二十五年一月四日,寶桂社在哈爾飛的夜戲:言菊朋與胡菊琴大軸全本《青風亭》,壓軸言菊朋先唱一出《失街亭》。

二十六年二月二十四日,長安戲院開幕,次日二十五,言菊朋就在那裏演了一場白天戲,先和胡菊琴演《四進士》,大軸再與裘盛戎合演《擊鼓罵曹》。五月裏,旦角換李婉雲(名淨李春恒之女),五月四日在慶樂夜戲,言李合演《探母回令》。

二十七年春,旦角改用沈曼華,這時候言少朋、言慧珠都已經出道了,二十七年三月十三日,寶桂社在吉祥園夜戲:言少朋、沈曼華壓軸演《一捧雪》。大軸言菊朋的《珠簾寨》。

言慧珠自己也可以挑班了,三月二十八日在吉祥園夜戲:壓軸她與魏蓮芳演《樊江關》。大軸《龍鳳呈祥》,言慧珠的孫尚香,言少朋的前喬玄後魯肅,言小朋的趙雲,完全是兄弟姐妹合作。這時候言菊朋認為子女已經成人,索性組個言家班吧,也不用外請旦角了。言慧珠雖然已經獨立,但是為了孝道,勉從父命,就陪他父親唱了半年,最足以代表言家班精神的,可以舉下列的一場戲。十九年二月八日,庚辰年正月初一,春元社在新新戲院的日場戲:壓軸《大青石山》,"賣符捉妖"起,到"斬狐"止。言慧珠的九尾狐,言少朋的呂洞賓,言小朋的關平,錢寶森的周倉王福山的王半仙。大軸言菊朋、王泉奎的《擊鼓罵曹》。

但過此不久,言菊朋、言慧珠父女失和,分道揚鑣,言慧珠飛黃騰達,言菊朋日益潦倒,在民國三十一年便逝世了。(

言菊朋是蒙古旗籍的旗人,生於光緒十六年(1890年),月日未詳。他原名言錫,字仰山,是官宦世家,他因為自幼嗜劇,才改名菊朋,在遜清末年和民初,他曾經當過公務員,後來因為花費在聽戲、學戲、唱戲的時間太多,耽誤公務,索性便辭職不幹,而專以國劇為務。

他的迷譚鑫培,不但學譚的台上玩藝兒,對譚的台下生活習慣,模仿也不遺餘力。譚鑫培喜歡聞鼻煙,成天兩個鼻孔部因為抹鼻煙抹得黃黃的,到了後台,先要把鼻子洗乾淨了再扮戲。言菊朋不聞鼻煙,但是他在扮戲以前,也對鼻子"照洗如儀",表示學譚老板。譚鑫培有一張戴著小帽,身穿長袍兒、坎肩,手托鼻煙壺的半身照片,言菊朋也照做一身衣裳,買一頂相仿的帽子,連帽子上的璧璽帽正,都刻意仿譚,手托鼻煙壺也照那麼一張半身像,遍送友好,題名"仿譚照像"。這個人迷譚迷到這個程度,真可以說有點走火入魔了。過去的梨園人物,嘴都很刻薄,說損話是拿手好戲。大家對言菊朋是票友下海唱戲便瞧不起他,故意譏諷,送他一個"五小"的外號,又有稱為"五子"的。"五小"是"小腦門"(額頭太低),"小胡子"(髯口又薄又稀又短),"小袖子"(水袖太短),"小鞭子"(馬鞭又短又細),"小靴子"(厚底靴子的底兒太薄)。"五子"則是"小胡子"、小袖子"、"小鞭子"、"洗鼻子"、"裝孫子",可謂謔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