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哥就交給你了啊!”唐心掛了電話。
餘念側過頭看著靠著似乎是睡著了的人,輪廓分明的側臉,堅毅好看的下巴,還有長得有些過分的睫毛。
餘念別過臉:“唐展,我覺得你才是個*煩。”
唐展悶悶地“嗯”了聲,嚇了餘念一跳。
可更讓她驚悚的是,唐展的屋子裏,擺滿了各種石雕木雕根雕。
餘念有些結巴:“唐展,你是神雕俠嗎?”
顯然唐展不會理她,她吃力地拖著他,好不容易找到臥室,幾乎是用甩的,一把將唐展準確無誤地甩到了床上。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缺德,餘念歎了口氣,走上前,給他脫了鞋子和外套,卻一個沒留意,被他拉住一個反身壓在床上。
餘念手搭在他的腰上,結實的肌理透過薄薄的衣衫,變成她手上的觸感,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三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唐展,你想幹什麼?”
“你想我幹點兒什麼?”
餘念看著他忽然撐起頭,眼底一片清明,尖叫道:“唐展你沒醉?”
“醉了。”
“可是……”餘念推開他,坐起身來,“那你要我送你回來!”
唐展笑起來,聲音低啞:“餘念,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在追你嗎?”
餘念愣了兩秒,才緩緩開口:“發現了。”
“可我覺得你追得不夠明顯,害我一直不敢確定,以為你隻是個想泡我的凡夫俗子。”
唐展拉過她,將她抱在懷裏:“那是我的不對了。”
餘念身體僵硬:“你不會想把我吃幹抹淨吧。”
“一條魚吃幹抹淨會變成什麼?”
“魚骨頭啊。”
餘念想也沒想,她窩在唐展的懷裏,忽然覺得無比安心。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溫暖可以抵過夜晚的涼意,餘念看著從窗外漫進來的幽白的月光,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可是唐展,我不可以喜歡你,我要喜歡於小蝦。”
餘念要喜歡於小蝦,是說好了的。
十歲那年的冬天餘念貪玩掉到水裏,還發著燒的於小蝦二話沒說跳進去把她撈了起來,結果她沒有死,於小蝦卻差點兒死了。而且從那之後的每一個冬天,於小蝦都要經曆一遍地獄般的折磨。
於小蝦說,他不知道哪一個冬天就會不小心死去,所以盡量還是不要愛人,也不要被愛。
所以,餘念又怎麼會拋下於小蝦一個人,放心地去愛與被愛呢。
“唐展,我是不會喜歡你的!”餘念又說了一遍,卻不知道是在跟誰強調。
唐展按著她的頭壓在懷裏,聲音帶著淡淡的蠱惑:“乖,睡覺。”
六、你喜歡我,就夠了
餘念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她坐在床上愣了三分鍾,才起來去找唐展。
看到他的時候,他穿著一身灰白色的休閑衣,坐在架梯上,麵前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餘念繞著他轉了兩圈:“天啊,唐展,原來你還真是個雕塑家。”
唐展聲音淡淡的:“廚房有吃的,你熱一熱,待會兒我過來陪你吃。”
餘念心裏一動,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幽白的月色,還有他低啞的嗓音。她極力壓住心頭的一片燥熱:“唐展,那你能幫我修一下,那個魚人雕塑嗎?”
“不可以。”
餘念跑到她跟前,仰著頭朝他喊:“哎,唐展你這個人是不是很記仇啊,難道因為我拒絕了你,你就要拒絕我嗎?”
唐展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她兩秒。
忽然彎下身子,薄唇準確無誤地印上她的唇。
“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
餘念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短路,思索了好久,直到唐展從架梯上跳下來,她才仿佛被解穴一般有了動作:“是嗎,難道我忘了什麼?”
唐展看了她一眼:“要等我,還是先去吃飯?”
“等你吧。”
餘念想了想,唐展工作的樣子實在太迷人,她舍不得這麼快看完。她乖乖地搬了凳子,坐在一邊,可是沒多久便忍不住了。
“唐展。”
“說。”
“你為什麼不雕刻人體啊,什麼裸露的藝術啊之類的。”
唐展側過頭來上下看了她兩眼:“沒料。”
“我的意思是,那個大衛什麼的,或者思想者的那種?”餘念解釋著,看著唐展修長挺拔的身形,想了想又補充,“或者,你自己?”
“下次吧,”餘念沒想到唐展居然會理她,“下次教會你,你來。”
那一天過得很快,晚上的時候唐展送餘念回去。
餘念坐在車上,看著唐展握著方向盤的手,骨骼修長,指蓋被修剪得很整齊,挽起袖子的胳膊上露出一道淡淡的疤。
果然很好看。
她忽然笑起來:“唐展,我覺得你的床很舒服,菜很好吃,今天過得也很開心,可是……我還是不喜歡你的。”
唐展笑:“你覺得很好就夠了。”
那一天後餘念很久沒有再見過唐展,於小蝦氣勢洶洶地把她從圖書館裏拎出來:“餘念,你神經病吧!”
餘念拍開他的手:“你才神經病。”
於小蝦揉了揉太陽穴:“餘念,你這種受舊社會思想荼毒的少女,是會被時代淘汰的!況且你又不是什麼仙女還非要學人企鵝報恩,仙鶴報恩!”
“那你去找你仙女啊!”餘念瞪他。
於小蝦忽然想起什麼來:“說起這個,你知道,我和唐心為什麼認識嗎?”
“小時候,我欺負過她,被她哥哥按在地上打了一頓,那個時候你為了幫我,死命地咬了那人一口……”
餘念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她忽然想起唐展胳膊上那道淡淡的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於小蝦拍了拍她的肩:“餘念,我很好,現在有很愛的人,所以你也要抓住機會,雖然不傾國也不傾城,但你那麼能吃,至少可以吃到他傾家蕩產啊。”
餘念看了於小蝦一眼,目光移向水邊的那半隻人魚雕塑,周圍圍著幾個人,似乎是看熱鬧般,笑嘻嘻地指著什麼。
餘念透過人群的縫隙看過去,那被她砸壞的雕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新的。
依舊是那隻人魚頭,可是身子卻變成了*裸的魚骨頭。
她想起那一天唐展問她,魚被吃幹抹淨會變成什麼。原來真的會變成魚骨頭。
很好,餘念忽然笑起來:“於小蝦,你什麼時候回來?”
於小蝦一愣:“誰告訴你的?”
“唐心。她說你要去美國了,去治病,治好了回來……”
“治好了回來參加你和唐展的婚禮?”於小蝦聳肩,“那我寧願不回來。”
“那我就去找你。”餘念笑嘻嘻地看著他,“於小蝦,唐展說了……”
“我說了,你再回來,我就把你送到非洲。”唐展不知從哪兒走過來,停在一臉呆滯的餘念跟前。
“你什麼時候說的?”餘念看著他,於小蝦聳了聳肩,騎上二哈就離開了。可是餘念紅著臉的樣子卻在眼前揮之不去,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
他笑了笑,想起給唐心發的那條短信,謝謝你,陪我演這麼一出戲。
可是餘念,也謝謝你,陪我這麼一大段人生。
餘念站在唐展麵前,不知道說些什麼,初秋的風,掠過湖麵吹過來,她紅著臉:“嗨,我……”
“你?”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就是那個咬了你詛咒了你,說了不喜歡你又很喜歡你的……餘念。”
“剛好,我也是那個被咬了被詛咒了,說了喜歡你然而更愛餘念的,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