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所以於小蝦的意思是她早該走了?餘念深呼了幾口氣,朝著於小蝦露出一個自認為完美的笑:“那你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你回哪兒?”唐展攔住她。
“學校!”餘念繞過他,走得氣勢洶洶不回頭。
可是到了學校才發現,宿舍已經關門了。
蒼白的月亮高高地掛在頭頂,餘念拎著大大的帆布包,一身狼狽地站在宿舍門口長長的樓梯上。
初秋的風還帶著些涼意,吹得人瑟瑟發抖。
她垂著頭,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完成了某種使命的宇宙英雄,於小蝦幸福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是忽然之間,居然有些寂寞。
餘念跑到旁邊的小超市,趁著阿姨關門的最後一秒強行從裏麵拖了一提啤酒出來。她想了想,算是慶祝吧。
慶祝什麼呢?餘念坐在樓梯上,淒冷的月,四下無人的街。她靈光一閃,從包裏掏出那半個魚人雕塑。
“做個伴吧。”
她開了瓶啤酒放到魚人麵前,自己碰了碰,抬起頭看著月色如水。於小蝦,你最好是給我玩真的。
“啪”的一聲,宿舍關燈了,整個世界隻剩下前麵那條路上昏黃的燈光。餘念迷迷糊糊地看著一個人影走過來,然後靜靜地坐在她的旁邊。
有一種全世界都被填滿了的感覺。
餘念笑起來:“唐展!”
“是我。”唐展扶住她,拿開她身邊的酒,“你一個人回來就是喝酒的?”
餘念從他手中奪過酒:“別喝我的,這是我搞祭祀的。”
“祭祀?”唐展眼睛沉了沉。
“嗯,紀念我死去的愛情。”
周圍的氣壓忽然變得極低,唐展問:“是那位搞雕塑的朋友,還是於小蝦?”
“都不是。”餘念看著頭頂越來越模糊的月亮,“我喜歡學習,學習使我快樂。可是我明天考試可能要掛科了,難過。”
餘念晃了晃腦袋,忽然想起什麼:“你怎麼在這裏?”
“我一直在這裏。”
“那你為什麼才出現?”餘念莫名其妙。
唐展隻是重重地揉著她亂糟糟的頭發,像是懲罰般的,聲音卻輕得仿佛飄在夜空的雲:“因為你一直都沒有看見我。”
溫熱透過寬厚的手掌傳過來,餘念微愣,她紅著耳根,忽然想,唐展一定有一雙很好看的手,就像他的眼睛一樣好看。
她呆呆地看著前方,眼裏卻似乎有亮亮的星光:“唐展,我今天晚上沒有地方去了,你要不要考慮收留我?”
“餘念,沒有人教過你不要隨便對陌生男人說這樣的話嗎?”
“可是你不陌生啊。”
餘念沒來得及解釋,便被唐展一把拎了起來。
深夜一點,他站在宿舍門口,硬生生地吵醒了宿管阿姨,把餘念扔了進去。
餘念想,難道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平時這樣,阿姨最起碼要對自己進行一個小時的思想教育。
可現在,似乎是唐展皺著眉頭,他是在……教育宿管阿姨?
餘念笑嘻嘻:“唐展,謝謝你啊。”
四、女孩子和針一樣,都是讓人來疼的
於小蝦良心發現得也不算晚。不過,好像是因為和唐心吵架了才記起來還有餘念這麼一個人。
他坐在餘念的對麵,一副二大爺的拽樣,反而惡人先告狀:“餘念,你是不是跟唐心的哥哥有什麼奸情?”
餘念一口水噴出來:“放屁。”
雖然她的確覺得那一天之後,她跟唐展的聯係顯得越來越曖昧。可是最主要的不還是……她想不起來。
可是唐展勾勾手指,她確實就跟坐上了宇宙飛船一樣。
她擦了擦嘴故作鎮定,還沒開口便被於小蝦看穿:“別編,餘念,沒有誰是騙得了我的。”
餘念泄了氣:“於小蝦,我覺得這主要是因為你太難看了,害得我看見稍微帥點兒的就眼紅,更何況像我種這一輩子堅持最久的事情就是沉迷於男色的人。”
於小蝦咂舌:“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啊。”
“說什麼呢你,於小蝦,誰的心海底針了?”
唐心的聲音在背後悠悠響起,於小蝦頭都沒回,連忙改口:“餘念,我跟你講啊,那個女人心海底針的意思呢,就是女孩子和針一樣,都是讓人來疼的。”
唐心滿意地在於小蝦身邊坐下來。
餘念悠悠看過去,唐展今天沒有來,心裏好像空了一塊。她抬眼,對上於小蝦略帶審視的目光。
“看什麼看,王八蛋。”
於小蝦笑,意味深長的聲音:“餘念,你的眼神,有種愛如潮水的感覺。”
唐心也忽然驚醒:“呀,忘了告訴我哥了,不過他今天肯定沒時間,我們先過去吧。我都準備好了。”
唐心與於小蝦第一次吵架和好,需要慶祝。這就是餘念跟著他們來到酒吧的理由。
餘念跟在於小蝦和唐心的後麵,一進門便被莫名其妙的氣氛嚇了一跳。一屋子的陌生人卻都跟見了親人一樣湧上來:“哎呀,心心帶了個小美女過來啊!”
“群眾福利啊!”
唐心跳出來:“你們誰都不準吵,這是我嫂子!”
於小蝦不樂意了:“誰說的,這明明是你小姑子!”
“好玩不過嫂子,花心不如小姑子嘛。”
“我哥會弄死你們的!”
一群人跟著瞎起哄,餘念順了順呼吸,以前她明明是party queen的,像這種一般場子一天趕好幾個,每一個都是她的主場。
可今天,她看著周圍的成雙成對,莫名其妙的一種蒼老感。恰好電話響了起來,是唐展,餘念擠到角落裏接起來,下意識地喊了聲:“哥……”
恍然回過神來,那邊唐展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跟唐心在一起?”
餘念點點頭:“年輕人,圖個開心,你就不要來摻和了。況且,我覺得這群人挺怕你的。”
“等我過來。”
餘念想開口,那邊已經掛了電話。於小蝦走過來,眼神促狹:“餘念,我忽然有種嫁女兒的感覺。”
餘念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於小蝦轉身已經擠到人群堆裏麵了。
唐展來的時候,於小蝦和唐心恰好出去了。餘念正被拉著玩骰子,她嚇得連連擺手:“我這個人運氣背酒品又差,玩骰子就是間接玩我啊。”
唐展進來,脫了外套放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地坐過來。餘念嚇了一跳:“你為什麼不出聲?”
包廂裏光線暗,周圍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坐在明暗交錯裏的唐展,隻顧著喊來來來。
餘念正準備說什麼,唐展卻在她的耳邊,聲音低沉,帶著淡淡的磁性:“你搖,我來喝。”
餘念瞪著眼睛:“說真的?”
“說真的?”周圍的人似乎才注意到唐展的存在,聽了這句話更是按捺不住躁動,“那嫂子你還客氣什麼,快來啊!”
餘念這個時候就不願意承認是自己運氣背了,她覺得唐展一定得罪過這群人。
所以短短的半個小時,唐展喝了五杯白酒。
餘念這才有些急了,對上唐展的視線:“唐展你沒事吧?”
唐展聲音淡淡:“餘念。”
“啊?”
一隻手落在她的頭上:“你還真是個不小的麻煩。”
五、餘念,你沒有發現,我在追你嗎?
餘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群魔亂舞的世界裏逃出來的。她喘著氣,靠在牆上。唐展一手撐著牆,半個人的重量卻全壓在她身上。
餘念想了一下他們這個姿勢,好像很曖昧。
“唐展,你還能回家嗎?”餘念怯生生地問,唐展沒有說話。
餘念歎了口氣:“好啦,我送你回家啦。”
她扶起唐展,叫了輛出租車把他塞進去,又打了電話問了唐心他的住處,似乎聽見了那邊於小蝦叫囂的聲音:“我說了,我就要把唐心寵成一個離不開我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