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一直以為張妞妞是個啞女,此刻卻分明聽見,她開了口,一邊哭,一邊喚著:“先生.......先生.......”
說來也怪,女孩子的呼喚,似乎漸漸喚回了崔皓的魂魄。
崔皓的臉上起了變化,停止了囈語,下意識抬手去摸小女娃的腦袋,一雙癡目緩緩下移。
他認出了女娃,蹲下身,抱著她,眉眼間終於有了生機:“陶陶,我回來了。”
原來這女娃是有名字的。
能奔達笑眯眯道:“除她之外,過幾天,我還另有準備替你接風洗塵。。”
崔皓回來已經四五天了,一直不曾與青雀見麵。
孔城平靜得出奇。
陸子明答應了去水府尋訪洛書,可是一去半月,也始終沒有等來他的消息。
左玄按著洛書卦象,細細排查了城裏的對應位置,一無所獲。他有些擔心麒麟要滑腳,為此還去花境找“曼達娘子”確認了幾次,生怕逃生的後路被掐斷。一來二去,就又混熟了蟲倌兒這個酒肉朋友。
蟲倌兒到沒有跑路,不但沒跑,還玩得風生水起。“辯奸台”上血食供應不斷,每晚還有年輕男女來參與妖宴,供奉精氣。蟲倌兒不但不用耗費精力維持皮囊,還能每天吃得腦滿腸肥。更要緊的是,在花境裏,每一隻妖怪都對他畢恭畢敬,俯首帖耳。
蟲倌兒開始喜歡上了這座城,甚至對供應血食的城主本人也生出了些好感。
這蟲兒被狐狸壓著,憋悶了幾百年,老老實實聽他的話,說是這樣能保證他“命火”不絕。大仙的話是真是假他一直弄不懂,可是此刻,“無法無天”的好處卻是真實不虛的。
蟲妖婆演得越來越起勁,竟然認認真真經營起花境這份產業,比真曼達還要仔細嚴苛,不容有人對城防和花境安危有絲毫威脅。
據左玄說,為此,他竟然還處死過幾個小妖。真是演得太真了……
“你放心,”左道長拍著胸脯保證,“照現在這形式,咱們可以安安穩穩在這裏常駐。那天眼,就是一年半載尋不到,也不是問題啊。”
他這話到讓程青雀更加不放心了。
到不隻是因為擔心狐狸在仙山的安危。她隱隱覺得這寧靜的孔城比戰亂時更加恐怖。就像一株巨大的雷公壺,張著大口,散著蜜香,吸引飛來的每一隻小蟲,等著它們不知不覺滑進自己的口袋,就此融化。
這天夜裏,左遠道大天師照例出去“巡城”,又喝得半醉不醒地回來。
“曼達”派了美貌小妖一路扶著他,一直送到坊巷口。也不知程青雀和將軍定了啥“盟約”,自那以後,能奔達就完全放開了對他們的管束。連那兩個“跟班”也不跟著了,甚至還給了左遠道令牌,由著他可以自由出入各個坊巷。
涼風習習,天師打著酒嗝,享受將軍給他的“自由”,悠悠踱步往將軍府而去。
萬籟俱寂,孤月高懸天際,冷眼打量底下的煙火人間。
左玄越走越涼,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死死盯著他。
隱隱還能聽見輕微的........腳步聲?!
難道是能奔達識破了“妖婆”,要趁夜除掉他?
道長嚇得酒也醒了。
扭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