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飛回到軍營之中,主帥正招集各部前來商議籌備糧款事宜。他不由心中一動。自己正愁陷於軍中無法脫身前往翠屏山,此事何嚐不是一個機會。他當即向主帥請命。此時馮帥已卸甲歸田,現任主帥與馮帥乃多年知交,對顧雲飛亦是相當信任。他二話不說,即刻應允,隻是叮囑他速辦速回。當前局勢很是混亂,戰爭已在台灣打響,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再度奔赴戰場。至此,顧雲飛更加堅定了找到瑞兒的決心。倘若失去這次機會,他可能永遠都無法找到她了。
夏祖善見他收拾行裝,上前去插嘴問道:“顧大哥,你不打算同曼娘告別麼?”顧雲飛如今已升為遊擊將軍,夏祖善人前稱他“顧大人”,但隻有他們倆的時候,他還是習慣稱他“顧大哥”,他也毫不介意。
“唔!”他應道,“軍務要緊,我沒時間去她那裏了。若你得閑,轉告她一聲也是一樣。”
“哦!”夏祖善隻好作罷。他心中自然是為曼娘不平。曼娘長得漂亮,待人又好,他實在不明白顧雲飛究竟哪裏相不中她。
待顧雲飛上路,夏祖善便來到了曼娘家中,將顧雲飛的行程向她詳細講述了一番,接著道:“顧大哥此去籌辦糧餉,定然困難重重。你若雇得一匹快馬,直接前往下一驛站,必然會先他一步到達。到時候,可算給他一個驚喜啦!”
曼娘又驚又喜,連聲致謝。她立即收拾了細軟,連夜動身,按著夏祖善的提示,往著那驛站飛奔而去。
籌辦糧餉之事,曆來都是吃力不討好。顧雲飛此行,真正領教了人間冷暖。各地方官員見到他,修養好的給頓吃喝,一提到交錢交糧卻支支吾吾,推三阻四;遇上狗眼看人低的,麵都見不著,幾個衙役便前來如同打發叫花子般大呼小叫地打發他走。
顧雲飛惱怒不已。這樣下去,在規定之限都難以籌到糧餉,他哪裏還有時間趕往翠屏山找瑞兒?!好,你們這班貪官汙吏,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老子翻臉無情!
拿定主意,他殺了個回馬槍,頭一個去找的,便是那潮州府府尹。他白天自管待在驛館裏好吃好喝,到了三更半夜無人之時,他便溜出館外,徑自向那縣衙行去。大門不敲,直接翻牆而入,越過大堂,來到內室,二話不說,取出火折子倏地點燃蠟燭,隻驚得那縣官一身冷汗,一個激靈坐起來,顫聲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顧雲飛不慌不忙地道:“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怎麼,三天前我們還見過麵,這麼快就把老子忘到爪哇國去了?”
那縣官定了定神,借著燭光小心地辨認了一番,這才鬆了口氣,道:“原來是顧將軍。本官還以為是雞鳴狗盜之徒。你有事明日再說,本官要歇息了!”說著,官腔又上來了。雖然顧雲飛的官銜比他高得多,但這裏是他的地盤,他絲毫沒把這個遊擊將軍放在眼中。
顧雲飛不吃他這一套。他冷冷一笑,抽出銀蛇槍,按動機關,那槍頭倏地冒出,朝著那狗官的咽喉飛去,眼前就要紮個對穿。那縣官驚得大叫一聲,道:“顧,顧將軍,這是何意啊?!”
顧雲飛持著銀晃晃的槍頭在他麵前上上下下比劃著,厲聲道:“老子今日是來知會你,限你十日內將糧草餉銀辦妥,十日之後我便來收糧。倘若晚一天,或者少一個子,你的下場就跟它一樣!”說罷,他舉槍刺向床架。待他拔出槍來,那木床架上早已多了一個窟窿。
那縣官咽了咽口水,還想耍狠:“我乃朝廷命官,你若敢殺我,你……”後麵的話,他卻再也不敢吐半個字了。
顧雲飛的銀槍已指向他的眉心,隻聽他道:“老子在疆場上殺人無數,殺了你不過撚死一隻臭蟲!你信是不信?!”
那縣官不敢再造次。這些打過仗的兵,果真殺人不眨眼,他若真把自己一槍解決了,自會找個替死鬼然後宣稱是強盜所為,自己豈不枉死。他隻好連聲答應,一定按期完成任務。
顧雲飛道:“口說無憑。”
“那依將軍看怎麼辦?”那縣官已是惟命是從。
“好辦。”顧雲飛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據,上麵寫著限期交糧的要求,如若未按期完成,便將其房產田地收繳,以充公款。那縣官叫苦連天,顧雲飛可不管他那麼多,收起銀蛇槍,用槍頭一把刺破了那縣官的手指頭,狠狠擠出幾滴鮮血來,硬生生摁了上去。
“你已畫押,我便按押來辦。十日之後再見!”說罷,顧雲飛推開大門,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竟無人敢攔。他心中很是得意,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道:“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這群王八蛋到底是要錢還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