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功,身後名,文人所重,便在於此。葉暢視察國子監時所題字句立心、立命、續絕學、開太平,可以說成了這個時代每個文人的誌向了。
“你若是願意主政一方,早些到地方去,成就豈會低於我?”李白說到這,忽然見大隊儀仗過來,當下笑道:“衛王來了!”
葉暢也已經顯出幾分老態,不過走路之時,依舊是虎步龍行,杜甫向他那兒望了望,李白吃吃一笑:“見著衛王牽的那少年麼?”
與葉暢同行的是一個少年郎,英挺矯健,杜甫自然是見過的。此人身穿禁軍軍服,不過二十歲左右,杜甫記得,他是安排到此次使節團中的一護衛將領。
“怎麼了?”
“那可是故人之後,還記得那位巾幗不讓須眉的蠻女麼?”
“大理郡王?”杜甫想了想,然後訝然道:“這個木迅是她的兒子,不是從未聽她成親,莫非是嗣子?”
大理郡王即是當年的蠻女阿詩瑪,光榮鼎革之後,為了樹立歸化的典型,她被壽安封為大理郡王。當然這是虛爵,實際上並無幹涉實務的權力。此女多年未嫁,而且以她的身份,也不好嫁人。杜甫在鴻臚寺,與她的交集非常少,如果不是這個木迅外貌頗類其母,隻怕也猜不出他的身份來。
“自然是親生之子,總之這小子你多照顧照顧,他是個有誌氣的,原本是我帶入長安,也從不以其母功爵來招搖。”
李白絮絮叨叨地囑咐,杜甫心裏卻越發訝然,大理郡王並未正式出嫁,這小子如果是親生之子,他的生父會是誰?
目光在李白與木迅身上打了個轉兒,李白在雲南多年,與大理郡王的關係相當不錯,莫非是這廝的?看起來似乎有點象啊……
但看到葉暢牽著木迅而來,葉暢身旁另一邊站著他的長子,長子與木迅的相貌也有兩分相似,杜甫心又突的一跳……當初阿詩瑪與葉暢的關係也是甚佳,葉暢這般牽著木迅的手,莫非葉暢才是他的生父?
杜甫心裏象是有隻小老鼠在撓一般,非常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也明白,知道這個答案未必有什麼好處,隻能將自己的好奇心強行按捺下去,與李白一起,迎向葉暢。
“子美,此行諸多事情,都要靠你主持,你的見識氣魄,我都是不擔心的,但是這一次隨行人員當中,年輕人居多,他們容易鬧出事端,還需要你為他們把住舵,莫要鬧得太過了。”鬆開拉著木迅的手,葉暢笑吟吟地對杜甫道。
杜甫明白他的意思,以笑回應:“殿下放心,下官必定小心。”
“火車就要開了,我不耽擱你們,木迅,杜公乃是我早年故交,後來幾次大事,杜公都不顧安危為我出力,你要敬之如長輩。”
“是。”那個木迅簡短地應道。
“乘著年輕,多見識見識外邊,終有一日,你們要替大唐到外邊去開疆拓土。”囑咐完木迅之後,葉暢轉向其餘的年輕軍士,他揚聲說道,隻是一句簡單的話語,就讓眾人熱血沸騰起來。
“殿下可是來晚了。”在杜甫等人登車之後,李白拉著葉暢的手,笑嘻嘻地道。
這廝性子豪放不羈,為官多年,仍然是這模樣。葉暢苦笑道:“你以為是我想要晚麼,這一次同時送出兩批人,子美這邊好些,往大食的海路摸索了這麼多年,早就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往東邊去的,麻煩一大堆啊!”
李白自然知道此事,這一趟專列所送者,並非隻有杜甫一行。
壽安登基已經十二年,火車出現在大唐也已經十年,大唐如今是一個極度重商主義的國家,商人們非常熱衷於開拓新的市場、尋找新的原料與作物產地。王元寶下屬船隊的傳說,玉米、土豆的大行於世,讓這些商人們意識到,在海的對麵,大洋之東,還有一處廣闊而豐饒的大陸。最重要的是,那塊大陸有大唐需要的市場、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