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1882~1941)
喬伊斯大概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當《尤利西斯》出版後,爭論蜂起。美國紐約法院甚至起訴刊登小說的刊物主編,指責小說裏充斥著猥褻、淫穢的文字,盡管律師在法庭裏據理力爭,但是最後法院還是判處兩個刊物主編各罰款50美元。小說當然被禁止發表。而在英國,小說又是以另外一種理由被禁止,喬伊斯深受愛爾蘭追求獨立的民族主義思潮的影響,小說裏隱藏了對於英國殖民統治的批判。所以,這部開啟了現代意識流小說的偉大英語作品,最初是在法國和德國出版的。喬伊斯使用了“戰爭”一詞,來形容他與英國政府的長期對立關係。喬伊斯最後一部小說《芬尼根守靈夜》出版後倒是風平浪靜,也許是誰也沒有看懂。
據說在《尤利西斯》出版時,新建國的愛爾蘭自由邦的一位部長德斯蒙德·菲茨傑拉德親自登門來訪,他準備建議愛爾蘭提名喬伊斯獲諾貝爾文學獎。喬伊斯寫信給朋友說,他不會因此獲獎,反倒可能讓這位部長丟官。
納博科夫(1899~1977)
納博科夫是小說家中的小說家。他說:“唯一的幸福就是觀察、監視、打探自己與他人。”
小說對他來說,更像是智力上的一種挑戰與遊戲,每次優雅地通關之後,幾乎可以看到他狡黠的笑。他的作品風格多變,魔鬼一樣的《洛麗塔》之後,姍姍而來的是天使一樣的《普寧》。他還寫過一部名為《黑暗中的笑聲》的小說,題材是一個極其爛俗的三角戀故事,可被他寫得妙趣橫生,巧妙至極。
他是為語言而生的:把自己的俄文作品翻譯成英文,把英文作品翻譯成俄文,然後再一次翻譯成法文,並且修訂這些譯注。在結束這一切的工作之後,他卻說:我隻是個蝴蝶學家,業餘寫作。
卡夫卡(1883~1924)
諾獎得主庫切曾經這樣形容沒有得過諾獎的卡夫卡:“在所有幸存下來的卡夫卡的相片中,我們可以看到他盯著我們的目光,這是一種純粹驚異的目光:驚異、震驚、震恐。在所有人中,卡夫卡在心理上最沒有安全感。”
卡夫卡是很多我們所熟悉的小說家的啟蒙,馬爾克斯、福克納等等。卡夫卡最令人驚奇之處,並不是他的技巧或者想象力,而是他如此精確地看到現實世界的組成密碼,然後把這些密碼打亂,重組,拚湊出一個無比神奇的超現實世界,這個世界,隻有他有鑰匙。
曼德爾施塔姆(1891~1938)
曼德爾施塔姆生於1891年,他自己寫道:“一個沒有希望的年頭,兩個世紀的火焰把我團團圍住。”他的一生是挑戰和反對的一生,他反對的對象,並不是蘇維埃政府或是斯大林,而是他作為詩人,作為比常人更為敏感的人類種類,對整個存在製度的疑問。用布羅茨基的話說:“詩人惹出了麻煩,往往並不是由於他的政治,而是他語言上的優越感以及由此產生的心理上的優越感。”
這讓他的詩孤獨、沉默、驕傲。聽到他在暴政下高亢而純淨的聲音,會讓在自由環境中寫作的人感到羞恥。
1938年,疾病纏身、精神失常的曼德爾施塔姆死於海參崴的勞改營。
哈代(1840~1928)
哈代一生跨越兩個世紀,是英國最傑出的鄉土小說家、詩人。伍爾夫認為他是“英國小說家中的最偉大的悲劇大師”。她說讀過笛福、奧斯汀之後再讀哈代,突然“我們隻身到了沼澤地裏,頭頂上是滿天的星空。而那裏所顯示的,也是人性的另一麵——不是人際交往中所見的那光明的一麵,而是獨處寂靜時最強烈的那陰暗的一麵。我們與之打交道,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自然和命運。”
哈代至今仍是擁有最多讀者的維多利亞時代小說家之一。作家張煒說:“哈代以《苔絲》為代表的長篇小說既有迷人的古典氣,又會隨著時光而新生。我想象它的奧秘—可能僅僅因為他是一個感悟力特別、並且又十分強大的人。”徐誌摩也是他狂熱的粉絲:“哈代是現存作家中最偉大的一個……我覺得讀他的一冊書比受大學教育4年都要好。”
哈代晚年的詩歌創作常被他的小說成就所遮蔽。他的妻子曾說:“讀他一百行詩勝過讀他的全部小說。”不過作家木心更推崇他的小說:“詩人哈代倒平常,小說家的哈代是偉大的。讚美哈代是我的天職,是仁,是不讓的。”木心認為哈代的文學性超過狄更斯,“哈代、陀思妥耶夫斯基是第一流的。”
普魯斯特(1871~1922)
作為意識流小說的鼻祖,普魯斯特常被人與現實主義的巴爾紮克相提並論,但他的時間哲學與敘事方法早已超越了19世紀的傳統小說,而成為現代派的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