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大概是到了上學的時間,一些八九歲的小孩有說有笑地朝胡同口走來。
梁曉璐拉住一個稍大一點的小孩兒,蹲下來,摸了摸男孩的頭。男孩一點兒不怕生,咧著嘴衝梁曉璐笑。
梁曉璐剛開口要說話,男孩一句讓梁曉璐直接愣住了。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梁曉璐想,這麼小就會花言巧語哄女孩子開心。
梁曉璐拍了下男孩的肩,“那姐姐問你個問題好不好?”
男孩爽快地回答:“說吧!”
“你認不認識一個姐姐,和我差多高,左邊臉上有一道……”“傷疤。”沒等梁曉璐說完,那個男孩就搶先說了出來。
“你認識?”梁曉璐激動地說。
“不認識。”男孩笑著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
“雖然我不認識,但是我知道她家住哪兒,可以帶你們去她家。”梁曉璐歎了口氣,站起來,“被你打敗了。”
“不過,你確定要去?”男孩仰著頭望著梁曉璐,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為什麼不去。”
“那兒很恐怖的,聽說她們家有個怪婆婆,我媽說,她的眼睛……”男孩頓了頓,好像很恐怖的樣子。
“她的眼睛怎麼了?”
“瞎了。”
梁曉璐敲了一個男孩的頭,“要死啊!嚇人。”
男孩揉了揉頭,“不是……”梁曉璐作了一個停的手勢,“打住,你直接帶我們去吧。”
男孩好像很失落,和他的夥伴打了聲招呼,讓他們在胡同口等一下。於是,帶著梁曉璐和阿仁往那個女人家走。
男孩說,那個女人叫王瓷,幾年前死了丈夫,但一直未改嫁。胡同裏的人說,王瓷的婆婆是道婆,會法術,控製了王瓷。
但梁曉璐不知道男孩是不是在開玩笑,不時望了望阿仁,但他一直沒說話。
男孩在一個矮矮的鐵門前停住,指了指裏麵,“喏,這就是。”
“小朋友,謝謝你。”
男孩搖搖頭,抿了抿嘴唇說,“她們家真的有個很奇怪的婆婆,胡同裏的人都這麼說。”
梁曉璐摸了摸他的頭,“沒事的,姐姐是大人,不會有事的。快去上學吧!不要讓你的小夥伴們久等了。”
“好吧。”
看著男孩漸漸走遠,梁曉璐轉過身對阿仁說,“他會不會對我們惡作劇。”阿仁沒有回答,隻是神情有些糾結地說起了另一件事,“你會不會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靈魂?”
“你會信這個嗎?”
阿仁笑了笑,仿佛剛從一個故事裏走出來,那個笑很模糊,“沒什麼。”然後,推開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走進去,煢煢孑立。
其實,在那個梁曉璐看來模糊的笑裏,還有阿仁一些模糊的記憶,沒人會相信的記憶,就像黑夜裏不斷堆砌起的塵埃堡壘,抬起眼,卻連輪廓也望不清。有一滴眼淚,落在夜的寂寥裏。攤開手,那滴淚順著指縫滾落,了無痕跡,就像他試圖抓住的記憶,風不幹,它自己也會離去。
阿仁轉過頭,在夢中,在現實裏,眼睛裏有一些秘密,梁曉璐看不清。
佛曰,不可說。其實,不是不可說,而是不知從何說起。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