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陽到了湯陰,距離相州州城安陽還有四十裏。他收到消息,羅弘信已經在安陽集結了一萬多魏博軍,準備應對趙東陽的進攻。
這個時候,趙東陽麵臨著兩個選擇。一是避實就虛,不走安陽,向西一頭紮進太行山區。走林慮、平順,直抵壺關。這一路雖然都是在大山裏麵轉悠,可能耗時較久,但好處就是沿途不會遇到太多魏博軍,相對安全一些。
另一個選擇就是迎難而上,拿下安陽,然後走太行八徑之一的白徑,經涉縣到潞州。這條路雖然也要翻太行山,但因為一路都是官道,利於騎兵疾馳。所以會節省很多時間。缺點就是得先打敗安陽的魏博軍。
趙東陽因為心裏惦記著李暮,所以雖然王析建議他走林慮,他卻還是決定走大路,向安陽進兵。王析就是這一點好,雖然總會提出自己的意見,但到最後都會順著趙東陽的意思。並且不僅不置氣,一旦趙東陽決定了,她還會立即轉換思路,為趙東陽的選擇而出謀劃策。
趙東陽既然已經決定打安陽,王析遂道:“這一戰利在速決。但欲速反而不達。我們如果逼得緊了,恐怕安陽之敵反倒不敢應戰,會死守城池。所以我建議,咱們主動示弱,誘敵出擊。”
趙東陽立即同意了王析的建議。雖然戰略上他做決定,但在戰術上,王析的建議他一般都會聽從。頗有些大事趙東陽做主,小事王析說了算的意味。這兩人配合起來,很是天作之合。
趙東陽憑借騎兵的速度優勢,迅速逼近安陽。隻一日,就到了安陽城南十裏處的愁思岡。愁思岡雖然名為山崗,其實隻不過是一片黃土高地。地勢隻比周圍稍高一些。當年安史之亂時,安慶緒曾經收殘兵拒唐軍於愁思岡上,被郭子儀打敗。如今在這岡上,隻有數百魏博軍駐守,算是安陽最外圍的一處崗哨。
趙東陽迅速以五千騎兵將整片高地包圍,四下齊攻,一舉消滅了駐守崗上的數百守軍。
由於趙東陽行動迅速,且一個活口都沒有放走。安陽的魏博軍雖然知道愁思岡失守了,卻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哨騎稍一靠近點,就會被宣武軍的騎兵絞殺。所以隻能遠遠地觀望,隻能遙望岡上旌旗招展,聽得人馬喧嘶不絕於耳。
安陽城內的守將是魏博牙將李公佺。早在一年前,他就敗給過趙東陽。頗知對方的厲害。這一次他手中雖然兵力雄厚,卻不敢輕易出城野戰。他以為宣武軍奪了愁思岡之後就要攻城,遂將全軍收縮入城內,打算閉城堅守。
就在舉城惶恐之時,李公佺卻忽然收到了趙東陽的一封來信。趙東陽在信中解釋了他此行的目的,說他手下隻有三千騎兵,且並不打算攻安陽。他隻不過是想借道過境,去救援潞州。所以希望李公佺能夠放行,不要阻攔,以免傷了和氣。
李公佺看完信後破口大罵,既然怕傷了和氣,為何二話沒說先奪了愁思岡,殺了我魏博數百兒郎?
所以對趙東陽的話,李公佺一個字都不信。既不信趙東陽不想打相州的主意,也不信趙東陽手下隻有三千騎兵。此時他仍舊隻有一個心思,就是守城。
愁思岡上,都指揮使劉知俊送信歸來,問趙東陽道:“爺帥,那李公佺早就被您打怕了,這次恐怕無論你說什麼,他都不會出城應戰吧?不如咱就繞過安陽算了。”
趙東陽搖頭道:“繞過安陽?屁股後麵有一萬魏博軍盯著,你能安心去救潞州?”
劉知俊一想也是。不解決了安陽之敵,前進的路上總難安生。
“但李公佺死活就不出來怎麼辦?”
趙東陽道:“他可不是死活都不出來。他不出來是因為怕死,但如果他自認為一定能贏,就一定會出來報昔日之仇。隻要這麼辦,我不信他還不出來。”
趙東陽立即開始實施誘敵之計。他將主力四千人留在了愁思岡,交給了都指揮使劉知俊。並告訴劉知俊,兩日之內,愁思岡的軍隊不得樹一麵旌旗,也不得生火造飯,隻許吃些冷食。也不許外出樵采放馬,更不許劫掠鄉裏。總之就是老老實實的待著,盡可能的隱藏自己。
他本人則親率一千騎兵向安陽城西進發。這一千騎兵人人扛著兩麵旌旗,隊形鬆散,隊與隊之間的間距是平時行軍時的三倍。以此來迷惑敵人,製造出了大軍已經離開了愁思岡的假象。
趙東陽要親自涉險當誘餌,王析很不同意。她建議趙東陽和劉知俊換一下位置,由劉知俊去誘敵。劉知俊也讚同王析,主動申請自己誘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