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東陽卻認為,李公佺如果不親眼見到自己,恐怕很難傾全力追趕。誘敵之計的成功率就會降低。所以他堅持由自己當誘餌。王析拗不過趙東陽,也隻能應允。
趙東陽大張旗鼓的離開了愁思岡,卷起漫天煙塵。城中的魏博軍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情況。李公佺果然上當了。
根據魏博哨騎傳回來的情報,宣武軍離開了愁思岡,並未繼續向安陽城逼近,而是轉頭奔了西北方向去了。看其舉動,很像是打算繞過安陽,要走白徑。而且根據哨騎的觀察,這支騎兵的確像是三千人左右的規模。
對於潞州方麵的戰況,李公佺也有耳聞。再一對照趙東陽信中所說,他便信了趙東陽沒有撒謊。可能這一回,趙東陽真的隻是想去救援潞州,並不想在安陽多耽擱時間。
李公佺嘿嘿一聲冷笑,說道:“趙東陽啊趙東陽!魏博可不是你家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趕時間,我偏要攔你!”
雖然對方隻有三千騎兵,李公佺卻不敢輕敵。為了增加勝算,他幾乎傾巢而出,親自率領八千魏博軍出城攔截趙東陽。隻留了兩千人守城。
兩軍正於安陽城西郊相遇,宣武騎兵遠遠望見魏博軍滾滾而來,竟然不戰而逃,立即掉頭往回跑了。李公佺遠遠看見趙東陽遁去的身影,心中更加得意了,心說沒想到趙東陽也有今天,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他一時興奮,便下令全軍追擊,務必要活捉趙東陽。
趙東陽領著一千騎兵一路往愁思岡跑,一邊跑還一邊注意保持著與魏博軍之間的距離,生怕跑得快了,魏博軍跟不上。不過在李公佺看來,宣武軍顯然是馬力耗盡,已經跑不動了。因此才跑跑停停。
終於,在愁思岡前,魏博軍追上了已經“人困馬乏”的趙東陽。李公佺仗著人多,並沒有以方陣對戰,而是下令讓兩翼突前,對趙東陽形成包圍之勢。趙東陽則沒有擺出一字橫陣來對抗包圍,而是擺出了一個密集的方陣,“乖乖的”被圍在了垓心。
趙東陽心想,隻要自己守上一段時間,待魏博軍的銳氣耗盡,到時候劉知俊親領主力從愁思岡上殺將出來,此戰必獲全勝!
不過,理雖然是這個理,實際開打之後,趙東陽也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壓力。天宋都的長槊騎兵雖然是一把突擊的尖刀,但在失去了機動優勢之後,在陣地戰中也並不太占上風。在魏博軍的四麵猛攻之下,減員十分迅速。很快的,就連趙東陽都要親自開弓助戰了。
連射了十餘支箭之後,趙東陽越來越覺得心慌。時間也差不多了,劉知俊為什麼還沒領兵殺出來?難道出了什麼岔子了?
趙東陽忽然覺得脊背發涼,自己實在是有些魯莽了,誘敵這個活,看來還真不應該由主將來幹。萬一劉知俊由於某種原因沒有及時殺出,自己豈不就要葬身於此了嗎?
……
趙東陽在安陽大戰魏博軍時,數百裏之外的陰地關前,張尋親自指揮的土木工程終於接近了尾聲。陰地關守將李存審和史敬思兩人登上城頭遙望城外,皆是大吃一驚。
原來,近萬民夫並沒有一路填平直到關下。而是隻在距離關牆三四百步遠的位置,修築了一座土台。整個台子高約數丈,台上十分開闊平坦。此時此刻,上麵竟然密集的排列著一百輛拋車!
李存審恍然大悟,原來張尋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一路填到關下。如此興師動眾,隻不過是要給奔雷軍修出一塊砲台。拋車集中擺在高台之上,既可以齊射增強威力,又能打得更遠。有了高台的支撐,甚至很有可能攻擊到關牆後麵的守軍營寨。不過此時說什麼都晚了,李存審隻能命令城頭的守軍注意尋找掩護,躲避唐軍拋車的攻擊。
“砲台”雖然已經修成,張尋卻沒有遣散那一萬民夫,而是讓他們繼續在山中勞作,開山劈石,為奔雷軍提供充足的石彈。數以千計的石彈源源不斷的運往砲台,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八月十七日,奔雷軍開始了第一次試射。
一百輛拋車齊射,隻一輪,就轟塌了陰地關的城門樓子。雖然離轟塌城牆還早著呢,卻也給了守軍極強的心理震懾。正在城門樓子裏督戰的李存審差一點就被石彈砸成肉餅。他被衛士從門樓廢墟中扒出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快!快通知晉陽,陰地關恐怕要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