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城建在一處水邊的高地上,地勢居高臨下,城高池深,易守難攻。文城的東南麵被一條小河蜿蜒環繞。隻有西麵一側可以展開兵力進攻,北、東、西三麵要麼是溝渠河道,要麼就是陡坡,都不適合攻城。這樣的情況,讓忠義軍的兵力優勢難以體現。白虎軍、朱雀軍、玄武軍輪換攻城,打了七八天,未見什麼收效。
就在這個時候,張尋收到消息,文城東北邊的吳房縣,有一支大約五千人的援軍來援文城。而蔡州方向,更是有兩萬蔡軍,向西而來。如果這兩支援軍到了,文城的敵我態勢就要發生逆轉了。形勢將對忠義軍十分不利。
其實施驚墨等人的擔憂並沒有錯。忠義軍因其先出手,而遭到了秦宗權的“照顧”。宣武軍的消極怠戰,讓秦宗權認為東線暫時還安全。而忠義軍在文城的猛攻,就成了秦宗權的心腹之患。他將原本布置在東線的兵力,大部分都抽調到了西線,來援文城。
在秦宗權看來,此時蔡州雖然危急,但遠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唐軍的行動,已經暴露了他們的一個致命劣勢,就是心不齊。宣武軍與忠義軍的步調不一致已經十分明顯。秦宗權認為,自己隻要全力擊敗西線的忠義軍,東線的宣武軍將不戰自退。
得知大量蔡州軍來援的消息,忠義軍眾將都十分心急。可主帥張尋卻是像沒事人兒一樣,沒有做出任何應對的部署,仍然讓各軍輪換攻城。
這一日,輪到賀齊的左虞侯軍攻城。賀齊終於不幹了,氣衝衝來找張尋。
“九哥!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吳房的敵人這兩日就到,蔡州之敵也近在咫尺。我們不早做準備,隻在這裏整日圍攻一個沒多大意義的堅城。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張尋道:“當然是為了引敵人的援軍過來咯。”
賀齊一聽,興奮的問道:“九哥可是早就布下了埋伏?能告訴我是派的誰嗎?為何我竟沒有察覺呢?”
張尋笑道:“沒有埋伏。”
“啊?沒有埋伏,那為什麼要吸引敵人過來?”
“蔡州的敵人不被吸引過來,朱溫怎麼會進兵呢?朱溫不進兵,誰來抓秦宗權啊?秦宗權抓不住,怎麼結束蔡州這場戰爭呢?”
張尋連珠炮似的問話,把賀齊給聽懵了。他眨了眨眼睛,反應了一會,才道:“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呢?咱們出兵不是為了立功嗎?”
張尋搖了搖頭,一副難以跟你說清楚的表情。就在這時,忽然一人急匆匆進了大帳,邊走邊喊:“九哥!我知道你在等什麼了!”
張尋和賀齊同時轉過頭一看,發現進來的是施驚墨。施驚墨的手裏,明顯捧著一份戰報。
“是南邊傳回來的消息!王澠已經拿下朗山了!”施驚墨略顯得意的說道:“九哥,您可是在等這個消息?”
張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賀齊恍然大悟道:“九哥的意思,可是要讓王澠揮師北進,來抄敵人援軍的後路?”
施驚墨笑著望向張尋。顯然,他也認為賀齊猜中了張尋的心思。
沒想到張尋卻道:“非也。傳令下去吧,咱們撤兵。”
“什麼?!”施驚墨和賀齊兩人齊聲驚呼。“往哪撤?”
“回慈丘。”
沒有人知道張尋在想什麼。兩萬大軍圍攻了文城半個月,眼看著南邊傳來捷報,就要破局,張尋卻下令撤兵了。撤兵可不是簡簡單單一走了之,這是要冒著極大的風險的。文城到慈丘有五十裏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得個慘敗的下場。
文城守軍被忠義軍憋在狹小的城裏狂揍了半個多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眼看著援軍一到,忠義軍就撤了。在蔡州軍的眼中,忠義軍根本就是被嚇跑的。他們當然不能輕易放過這個報仇的機會。除了留五千人守城防備朗山方向的唐軍外,兩萬七千蔡州軍悉數出動,追擊西逃的忠義軍。
忠義軍在西線一路往西倉皇退兵的時候,宣武軍正在東線一路往西高歌猛進。朱溫得知蔡州軍的主力全被吸引去了西線,當即下令進兵。根本沒有等龐師古從潁州回來。
趙東陽很快就擊敗了石璠,拿下了溵水。朱溫則親率一支馬軍,直奔兵力空虛的蔡州城殺去。看起來,偽帝秦宗權這個“大禮包”,就要被朱溫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