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漲潮 第163章 天譴(1 / 2)

喬從遇隻說了半截話,就死了。張尋不知道他想托付的究竟是誰。是想讓張尋照顧周喏?還是周喏的孩子?張尋用手輕輕合上了亡者的眼睛,歎了口氣。唉!還是兩個都照顧吧。

宜君縣離得不遠,當天夜裏就到了。原來忠武軍主力已經在這了,並在宜君縣城東南建了一座簡易的營寨。楊複光此時就在寨中。

張尋見了楊複光,簡要說了此行經過,說起喬從遇遇難,楊複光唏噓不已。原來許州軍正是為了掩護主力撤退,才被圍的。

“宜君小縣,不足以自守。我們還是應該退往鄜州。”楊複光說。

“不可。”張尋立即表示反對。

“覓仙有何異議?”

“此去鄜州還有一百多裏,且山路崎嶇。萬一途中被尚讓軍追上,四周沒有任何依托,敵人又數倍於我軍,怕會全軍覆沒啊!”

“被圍在宜君,就不會全軍覆沒了嗎?”

“不會!”

“為什麼?這次你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楊複光已經受夠了張尋。他被張尋忽悠來打尚讓的埋伏,反讓尚讓追成了狗。

“明日我將親自出戰,請都監看我如何退兵!”說完張尋甩手走了。

張尋撂下話就走,不是為了耍帥。實在是心裏沒底。如果楊複光刨根問底如何退兵,他還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

第二天一早,齊軍先頭部隊就出現在了宜君縣附近。都將龐從與齊軍殺了一陣,未能取勝,退回了宜君寨。

當天晌午,尚讓親率主力抵達。四萬齊軍將宜君寨圍得水泄不通。

尚讓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寨前,點名要楊複光出來說話。楊複光剛要出寨,卻被張尋攔住。

“都監不可以身犯險,屬下願替都監出去應答。”

楊複光沒有反對,畢竟張尋昨晚說過要陣前退兵,他也想看看這小子又有什麼鬼主意,或許真能給他驚喜也說不定。

張尋騎著馬,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契必鴻和褚良,率領兩百鐵騎,來到了兩軍陣前。

尚讓見來了一個小年輕,都沒正眼看一眼。

“楊複光呢?嚇得不敢出來了?無名小卒少在這裏耽誤工夫!”

張尋嗬嗬笑了一聲:“想見楊公?你還不夠級別。我是忠武軍招討副使張尋,有什麼話就跟我說吧!”

尚讓聽了氣個夠嗆,你個小小的招討副使,竟說我不夠級別?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自己的憤怒。楊複光可能就是想派個小卒來羞辱自己。生氣就輸了。

“我堂堂大齊太尉,位列宰輔,你倒是說說,我怎麼不夠級別見他一個閹奴?”

閹奴兩字一出口,尚讓身後的齊軍就爆發出一陣哄笑。

“乾符五年,你家主子黃巢乞降,不過官拜右衛將軍,一鎮之守。你是他的副將,哪有資格見大唐的天下兵馬都監?由我這一鎮的招討副使見你,正合適。”

尚讓微微一笑,這小子嘴皮子倒挺伶俐。但他懶得再費口舌。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回去告訴楊閹,不想全軍盡墨,宜君被屠,就趁早投降。否則城破之時,雞犬無存!”

“好大的口氣!我看你們是不見黃泉不死心!”張尋縱馬向前走了幾步,距離齊軍又近了一些,用馬鞭指著尚讓身後的齊軍大聲說道:“爾等身為大唐子民,卻犯上作亂,荼毒生靈!妄圖毀大唐江山,辱真龍天子,你們就不怕遭天譴嗎!”

齊軍聞此言語,不僅毫無愧色,反而爆發出一陣哄笑。

張尋雖然被數千人同時嘲諷,卻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又一字一頓,表情十分認真的說道:“爾等如再執迷不悟!必遭天譴!”

說來也怪,張尋話音剛落,天色就忽然陰沉了下來。原來恰好有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太陽。原本看猴戲一樣心態的齊軍,見到此情此景,也有不少人心裏犯起了嘀咕。

但張尋的表演,在尚讓看來卻是十分的滑稽和拙劣。真要有什麼天譴,黃巢早就讓雷劈死了,哪會當上大齊的皇帝?再說李唐當年奪大隋江山的時候,也沒見有什麼天譴啊!凡是這種天命之論,在造反者們看來,都不過是妄言。

為了盡快戳破張尋的天譴之論,尚讓也懶得再給唐軍思考投降的時間了,當時就下令攻寨。張尋見勢不妙,一溜煙似的跑回宜君寨。

陣前發生的一切,楊複光在望樓上看得清清楚楚。雖然聽不見張尋說的什麼,但顯然,這小子不僅沒能陣前退兵,反被追得狼狽逃竄。唉!此子誤我!楊複光感歎道。此時張尋在他心裏,跟那個隻會誇誇其談的李係,也差不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