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漲潮 第134章 西門思恭的後台(2 / 2)

“嗬嗬。此人誰的人都不是。他甚至已經算不上我們北司的人。”楊複恭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這層關係,已是陳年舊事,想必外人大多不知道。西門思恭,與前宰相鄭畋,可是親如父子的關係!”

張尋聽了大吃一驚,這可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雖然他熟讀史書,也沒見唐史上對這一段有所記載,想必是坊間秘聞。禁不住張尋的好奇心,楊複恭也有心炫耀,故而將西門思恭與鄭畋的關係娓娓道了出來。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鄭畋的父親鄭亞做桂州刺史,恰好西門思恭為監軍。二人關係要好,後來西門思恭被調回京城。鄭亞因已是風燭殘年,怕身後無人照顧幼子鄭畋,故而將其托付給了西門思恭。西門思恭是個太監,沒有兒子,對鄭畋視若己出,十分寵愛。鄭畋對西門也是像父親一樣尊敬。長安城破時,由於年老,西門被倉皇逃走的唐僖宗拋棄,流落終南山中。鄭畋得到消息,曆盡千辛,才將西門思恭找到,帶回鳳翔,像父親一樣供養了起來。

“知道了這番典故,你能猜出這西門思恭是怎麼當上諸道行營都都監的了吧?”

“莫非,是受到了鄭畋的舉薦?”

楊複恭笑而不語。這已經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了。

張尋萬萬沒想到,這次都統和都都監的人選上,竟然看不出田令孜施加影響的痕跡。都統王鐸,和都都監西門思恭,都是南衙宰相集團的人。甚至有理由推測,這兩個人選,都是鄭畋所推薦。

這是很不尋常的。田令孜可是當今皇上的“阿父”,這麼大的事,他能不聞不問?田令孜素與鄭畋不睦,又怎麼會讓鄭畋隨心所欲的為自己敲定接班人呢?

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田令孜正在逐漸失寵。

看來得調整計劃了,張尋心想。但他還要先在楊複恭這裏投石問路,於是問道:“伯父,那侄兒要辦的這件事,如今誰才能說上話呢?”

“沒有人嘍!”楊複恭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唉!難道非要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嗎?目前朝中,主要就是南衙、北司這兩股勢力。如今南衙憑著軍功正得寵。西門思恭就是他們搬出來的人選,他們肯定不會同意把這個位子讓給楊複光吧?再就是田令孜把持的北司。田氏恨我們楊家人入骨,他怎麼可能幫楊複光說話?當上了都都監,一旦獲得軍功,回朝至少是個右神策中尉。如果四貴之中我們楊氏兄弟就占了兩席,他田令孜還能睡得著覺嗎?”

楊複恭喝了一口茶水,道:“侄兒啊,遇見我算你走運,你可以少跑半程的路嘍。這事斷難成功,你還是趁早打道回府吧!”

聽到這,張尋才終於明白了楊複恭的真實意圖。原來他竟然是反對楊複光當都都監的!他等在興元府,可能就是為了把自己截回關中!

張尋不寒而栗。此行的任務還真是難比登天。本以為是最大助力的楊複恭,竟然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而楊複恭雖然有些添油加醋,但他的分析的確有道理,楊複光是一個南衙和北司都不會同意的人選!

怎麼辦,就這樣回關中嗎?

絕對不行!如果沒有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能力與信心,還混什麼晚唐?

“伯父所言字字珠璣。可我是奉家父之命,如果未到西川就打道回府,恐難交差。”

楊複恭聽完歎了口氣:“也罷,你畢竟是受人之托。忠君之事,也是常情。那不知侄兒到了成都,要如何做?”

“我與鄭相公曾有一麵之緣。近日又有幸結識了他的長孫。我想直接去見鄭相公,陳以利害,讓他改變主意。西門思恭畢竟年事已高,做都都監實在不太合適。”

“嗬嗬,若不是年事已高,怕那田令孜也不會同意。好了,盡人事,聽天命吧。有時候凡事衝到前麵,也未必明智。你有機會把這句話轉告給複光。”

這時馬球比賽終於結束了。兩隊人馬紛紛來到亭榭休息。原來一方是節度使牛勖的人,另一方則是楊複恭的手下組的隊。最終楊複恭隊贏了個3:0。牛勖又輸了。

張尋上前拜見牛勖。牛勖輸了球,垂頭喪氣,一副愛搭不理的樣。

這時楊複恭又叫張尋過去,要他認識一下幾個“表兄”。

楊複恭指著一個渾身腱子肉的漢子道:“這是守信,那邊正在牛飲的是守立。都是老夫從小看到大的。你們日後要多親近親近。”

張尋口中答應著,卻被遠處一個正在卸馬的馬球手吸引了。那人的腰間,竟然也帶著一枚魚符,似乎與那夥青衣人身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