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昊試著起身,卻又再度跌倒在積水中,連帶著水和空氣一同呼吸。他放聲地大笑著,好似個瘋子般,水嗆進嘴巴裏,吸不了半口便是劇烈地咳嗽。
‘切弧’是他自幼就苦練的防禦劍法,對於控法是再熟悉不過了,又豈會隻是讓狼爪偏離幾尺那麼簡單?就在白狼與他擦身的那一刻,他竭盡全力爆發出手臂上所有僅存的力量,高速揮劍並且刺傷了白狼的腹部。
“撲通”一聲,白狼四肢一軟,同樣跌倒在了積水中。猩紅色的血液向四周彌漫開來,將那瑩白如雪的狼毛染紅了半邊,鮮血不斷向下滴落,分化在雨水中。水流一遍又一遍地衝擊著白狼腹部上的刃口,它垂危地吟吟發聲,那淩厲如鷹的眼睛就快要閉攏而下。看來,這場激鬥的輸贏,得倒戈一邊了。
孫昊扶著一旁的岩石勉強站了起來,他發瘋般地肆意狂笑著,響徹整個空曠的山穀。他在欣喜,欣喜他終於邁出了進階為強者的第一步。
其實,他生來就是懼怕狼這種野獸的,他害怕它們的鋒利爪牙,害怕它們的猙獰和凶惡,害怕它們的一切。然而,這種畏懼對於生活在大草原上的北蠻族來講完全就是個笑話,族人們多半以捕獵為生,常年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中與狼群打交道,他們可以讓狼王帶著它的部落臣服,為北蠻族賣命,他們才是淩駕於任物之上的草原霸主,重未有懼狼之說。
孫昊早前曾有被安排往到族中長老身旁做過差遣,而在一次長老前往外交會的路上,滾滾塵煙中突然冒出了數十頭的惡狼,向來以劍術為傲的孫昊卻是被那猙獰的麵孔和仿佛能顫動天地的咆哮給震懾住了,他拔劍的手掌在瘋狂地顫抖著,冷汗侵出,莫大的恐懼和惶恐將他的全身都給籠罩了。許久愣是沒有將長劍拔出,在狼群進攻的那一刻,他更是惶恐地跌坐在了地上。惹得陪同出行的護衛們捧腹大笑,長老的臉麵上更是掛著不悅的神色。
那次出行以後,孫昊畏懼狼的消息就如同八卦般在族內傳了個遍,無論誰都把他當做言論中的笑柄,‘沒用的弱者’一詞更是從天而降地落在了他的頭上。再後來,也不知是誰先往外傳的,北蠻族有一侍衛怕狼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東方的族門,在外交會上,其他族門的那幫老骨頭總會有意無意地將此事說起,借機嘲諷著北蠻族並不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讓出行的長老顏麵掃地,不僅如此,受著外界添油加醋的言論,後幾年大國和外界委托給北蠻族的任務是越來越少,業績是直線下滑。要不是有族長護著,恐怕孫昊早就被長老給逐出族門了。
這還是那那次事件後,孫昊第一次單槍匹馬地與狼麵對麵對峙。他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恐懼,聚幾年來不斷積攢的成熟和實力,在和白狼激戰,當長劍出鞘時,是風雨聲掩蓋了他內心的惶恐,是劍柄上的餘溫壓抑了他手臂的顫抖。就連他自己做夢都沒想到,終有一日,他會勇敢地拔劍與狼中之王的白狼爭鬥,並且還獲得了勝利。
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那個懦弱無能的小人,正在燃燒著烈焰,秉承著疾風,在不斷成長。他不想被世人唾棄,不想一生都被他人踐踏,不想沒有保護小姐和族長的能力,更不願止步於此。是他的不甘和悔恨,在驅使著他勇往直前,去觸碰強大的力量,一直不畏懼地努力下去。
他,終有一天不再會是這般斷劍的落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