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小了下來,但夜幕依舊漆黑,也不知是多少時辰了。孫昊隻覺得自己和白狼對戰了許久,打得是天昏地暗。腦袋暈乎乎的有些沉重,視線模糊不清,瞳眸中好似摻雜了五光十色的光線,耳旁嗡鳴聲作響,鮮血緩緩滴落而下。
孫昊艱難地扶著山壁前行,想要尋個退了水的地方稍作休息。此時的他渾身上下除了汗水便是血水和泥灰,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他抬頭望向已經消散去了烏雲的夜空,德萊文還是沒有取水回來,是在某處避雨嗎?還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可又有何物能讓如此強大的靈師陷入困境?孫昊心中胡亂地想著,頓時轉出一道念頭來:“德萊文該不會把自己當做累贅而拋棄了吧?”
想到這,他輕歎一口氣,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江湖險惡,人各揣心,又有幾個人是懷著真意在對自己好呢?更何況是初次見麵的強者,對方又有什麼理由帶上個不會靈術的弱者闖險關?命中犯二?
孫昊總算是找到了個較為高的岩石坐下,吃力地低身探水來清晰自己腰間的傷口,明亮的劍鋒反射出他那百般焦慮的麵龐,若德萊文真要是不回來了,那他還得在這山穀間修養幾天,待傷口愈合後才好前進。期間又是否會遇上猛獸,一切都不得而知。
突然,一道碧光在孫昊眼前一閃而過。他驚地向後望去,卻撞見了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隻見原本倒死的白狼屍體上,正湧現著一層淡淡的青光,無數黃豆大小般的粒子飛舞在四周,泛濫著猩紅的血色,仿佛是前來收納靈魂的冥鬼。
在孫昊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那白狼的屍體竟緩緩地飛升而上,那空洞冰冷的瞳孔再度恢複了生機,雙眸中暴吐出一道赤紫色的電光,好似惡魔重生般,變得更加凶惡猙獰。更為令人惶恐的是,白狼小腹邊和雙腿上的傷口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高速愈合著。
不知從何處襲來的疾風卷起來自遠方的粉色花瓣破空而來,將白狼全身上下都給包裹了起來,頓時在夜空中形成一道獨特而又靚麗的風景,頗為震撼。孫昊腦海中不禁浮現起一位古人的遺言:“死也要死在大自然的花叢裏,這樣才死得好看。”
“嗷——”然而,這道美景並未在空中持續太久,下一秒,長嘯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響徹於蒼穹之中。
緊接著,如骷髏般的魔爪暴擊而出,瞬間將那浪漫的花瓣撕得粉碎,好似遠古妖猴石破天驚。粉花飛舞,零散飄落,它們落英繽紛,歸入小溪中,隨著水流向東飄去。如果除去那叫人恐慌不已的開頭,或許過程還能彙編成一段美輪美奐的花源故事。
那龐大的身軀在除去枷鎖後,旋即騰空而起,起落在絢麗的星辰之間,皎潔的月光將它那魔鬼般的惡煞麵龐展露無疑。雪白如瑩的狼毛肆意地在風中飛揚,利齒上的那片猩紅依舊存在,鋼比刀劍的狼爪撲擊而下,強烈的衝擊力瞬間將石塊切得粉碎。
白狼,千真萬確,還是那頭狼群之首的白狼,讓孫浩百般棘手的白狼。隻不過是換了身模樣,它不再俯身低腰,而是雄威地站立而起,以往的前腿改作進攻雙臂,後腿改作進擊之腳。儼然進化成了一個更為強大的存在——狼人!
孫昊望著這身軀整整高達有兩米的白狼,心中是波濤洶湧,而更多的,是無盡的恐慌和惶恐。他渾身都在不斷顫抖著,冷汗滲透而出,很快便浸透了他的上衣。他之前與白狼的對決已經可以被叫做是殊死搏鬥了,那麼負傷累累的他與增強數倍的狼人對決,又能被叫做出些什麼?恐怕自尋死路是再合適不過的詞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