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由這種課稅製度所生的收入,並不一定會立時按照被稅人民人數的比例而增加。對於帝國領土內從未受慣此負擔而剛開始受此負擔的各屬地,在若幹時期內,一切應當從寬。並且,即在各處都盡可能嚴格地依法征收時,亦不會處處按照人民數目的比例產生收入。因為,在貧瘠地方,要付關稅及國產稅的主要商品的消費非常的少;而在居民稀少的國家,走私的機會,又非常的多。蘇格蘭的下層人民,飲用麥芽飲料的極少;麥芽、啤酒及淡色啤酒的國產稅收入,按人民人數及稅率(由於麥芽品質的差異,麥芽稅稅率英格蘭與蘇格蘭不同)比例計算,蘇格蘭一定會比英格蘭少得多。至於這些部門的國產稅,我們相信,漏稅的程度,在這兩國是不相上下的。課於釀造所的稅及大部分關稅,按人口比例計算,蘇格蘭要比英格蘭少,這不但是因為被稅商品在蘇格蘭消費較少,而且是因為走私在該地亦較易進行。愛爾蘭的下層階級人民,較蘇格蘭尤貧,而愛爾蘭大部分地方的人口,則與蘇格蘭同樣稀少。因此,按人口比例計算,愛爾蘭被稅商品的消費,比蘇格蘭更少,而走私的容易,則幾乎與蘇格蘭相同。在美洲,在西印度,那怕是最下層階級的白人,其所處境遇,亦比英格蘭同一階級人民好得多。他們對於通常愛好食用的一切奢侈品的消費,都比英格蘭同一階層人民所消費的多得多。固然,大陸南部各殖民地及西印度群島的居民,大部分都是黑人,他們現在還是奴隸,其處境無疑比蘇格蘭或英格蘭的最窮人民,還要惡劣。但是,我們切不可根據這種理由,就想象他們比英格蘭的最下級人民,所吃的更壞,所淚費的輕稅物品更少。為使他們好好工作,好好豢養他們,照料他們,那是他們主人的利益,正如好好喂養代勞牲畜,是牲畜所有者的利益。不論何處,黑人幾乎與白人同樣受有甜酒、糖蜜及針樅酒的配給,縱使對那些物品課以不太重的稅,這配給恐怕是不會取消的。因此,按居民人數比例計算,美洲及西印度的被稅商品的消費,恐怕不亞於英帝國任何地方。不錯,按國土麵積的大小比例計算,美洲的居民較蘇格蘭或愛爾蘭要少得多,因而,那裏走私的機會,也要大得多。但是,現在對於麥芽及麥芽飲料各稅所征收的收入,如以單一的麥芽稅代替征收,則國產稅最重要部門的逃稅的機會,幾乎可完全杜絕。如果關稅不課加於一切輸入物品,而隻局限於用途最廣、消費最多的少數物品,又如果關稅都按國產稅稅法征收,那麼,走私的機會,縱不會全然杜絕,也要大大減少的。經過這兩種顯然非常簡單非常容易的改革,按消費的比例計算,關稅及國產稅,那怕在人口最稀少的地方,也會生出和現在人口最稠密地方一樣大的收入。
有人曾這樣說過:美洲人未保有金幣,亦未保有銀幣,那個地方的內地貿易,全用紙幣進行。間或有金銀流到那裏,又由交換我們的商品,全部送來英國了。沒有金銀,是不能納稅的。我們既已取得了他們所有的金銀,再要榨取,怎樣能夠呢?
然而,美洲現在金銀的稀少,不是由於那個地方貧乏,也不是由於當地人民沒有購買這些金屬的能力。與英格蘭比較,那裏的勞動工資是那麼高,而其食品價格又是那麼低,假若他們大多數人民以購買更多金銀為必要,為便利,他們一定是有力購買的。因此,這些金屬的稀少,定是他們自動選擇的結果,並非形勢需要的結果。
金幣銀幣之所以成為必要或便利,不外為了進行國內國外的交易。
本書第二編說過,各國國內交易,以紙幣進行,和以金幣銀幣進行,差不多有同一程度的便利。至少,在和平無事時是如此。美洲人即以比他們所能容易獲得的多得多的資本,使用在土地改良上,也可得到利潤;因此,盡量節省其剩餘生產物中必須用以購買昂貴的金銀的部分,用以購買職業用具、衣料、家具及開墾耕作必要的鐵製農具等,換言之,不購入死的資本,而購入活的生產資料,在他們必定是便利的。殖民地政府發覺了,供給人民以足夠或超過足夠流通國內交易的紙幣量,這對它們有利益。在它們之中,特別如賓夕法尼亞政府,往往以若幹厘利息把紙幣貸與人民,從而取得一項收入。其他如麥薩諸塞特政府,一有急需,便發行紙幣,以供國用,往後,在對它便利的時候,按紙幣逐漸下跌的市價,再予收回。1747年,該殖民地即依照此種方法,以相當於其所發行紙幣十分之一的款,償還其大部分的公債。節省國內交易上使用金銀的費用,是殖民地人民的便利;供給一種媒介物,盡管會帶來一些不利,但此費用由此節省,是各殖民地政府的便利。紙幣過多,勢必把金銀驅出殖民地國內交易領域,正如紙幣過多,曾把金銀驅出蘇格蘭大部分國內貿易領域一樣。在這兩國,使紙幣過多的,不是人民的貧乏,卻是他們的企業心和計劃精神。他們都希望把所有財富,用作活動的生產性財富。
各殖民地與英國進行的對外貿易,所使用金銀的多少,完全視需要的大小來決定。在不需要金銀的場合,金銀就很少見到,在需要金銀的場合,一般總不愁沒有金銀。
英國與產煙殖民地間進行的貿易,大概是以英國貨物,先行賒與殖民地人民,經過相當長期之後,再取償於有一定價值的煙草。以煙草支付,不以金銀支付,對殖民地人民,比較便利;商人對和其往來的店家購買貨物,不付金銀,而付以他自己碰巧正在經營的他種貨物,在商人方麵,比較便利。這種商人,就不必為著準備臨時的需要,在他營業資本中,劃出一定額現金,保存不用。他可在店鋪或貨棧中,存儲更多的貨物,或者從事更大的營業。但是,一個商人的一切往來店家,都對他以他碰巧正在經營的一種貨物償付他們所賣給他的貨物感到便利,那種事,畢竟是罕見的。不過,和弗吉尼亞及馬裏蘭進行貿易的英國商人,卻碰巧都覺得對於賣給這些殖民地的貨物,以取煙草為酬比取金銀來得便利。他們可從煙草牟取利潤,而不能從金銀得到何等利潤。因此,在英國與此等產煙殖民地間進行的貿易,金銀是極其少用的。馬裏蘭及弗吉尼亞,無論對於國內貿易或對於國外貿易,幾乎同樣沒有使用金銀的必要。它們所擁有的金銀,因此比美洲其他任何殖民地少。然而,就繁榮說,就富裕說,它們並不比一切鄰近的殖民地差。
在北部各殖民地,即在賓夕法尼亞、紐約、新澤西、新英格蘭四州等地,輸往英格蘭的產物的價值,比它們為自己使用,及為其他殖民地使用(在這場合,它們擔任運送人的職務)而由英格蘭輸入的製造品的價值來得小,因而,這項差額,就不能不以金銀付給英格蘭,而它們通常都能找到這項金銀。
產砂糖各殖民地每年輸往英格蘭的生產物的價值,比它們由英格蘭輸入的一切貨物的價值要大得多。要是送往母國的砂糖及甜酒的代價,必須付給這些殖民地,那英國每年就不得不送出一巨額貨幣;於是,對西印度貿易,就要象某種政治家等所說,成為極端不利的貿易了。但事實是這樣:許多產糖大農場的主要所有者,都住在英國。他們的地租,都是以他們自己農場的產物,即砂糖甜酒,寄送他們。西印度商人為自己在這些殖民地購入的砂糖及甜酒的價值,亦比他們每年在那裏賣掉的貨物的價值小。這個差額亦必然要以金銀支給這些商人;然而,通常也是能夠設法找到這項金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