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稅分析(2)(2 / 3)

對勞動工資直接所課的說,雖可能由勞動者付出,但嚴格地說,就連由他墊支也說不上;至少,在課稅後勞動需要及食物價格仍保持課稅前的原狀的場合是如此。在這一場合,不但工資稅,還有超過此稅額的若幹款項,其實都是直接由雇他的人墊支的。至於其最後的支付,則在各種不同的場合,由各種不同的人負擔。製造業勞動工資由課稅而提高的數額,墊支者為製造業主。製造業主是有權利而且是不得不把那墊支額以及因此應得的利潤,轉嫁到貨物價格上的。因此,工資提高額及利潤增加額,最終都是歸消費者支付。鄉村勞動工資由課稅而提高的數額,墊支者為農業家。農業家為要維持以前相同的勞動人數,勢必使用較大的資本。為要收回這較大資本及其普通利潤,他須留下一較大部分的土地生產物,或一較大部分土地生產物的價值。其結果,他對地主就要少付地租。所以,勞動工資提高額及利潤增加額,都要由地主負擔。總之,在一切場合,對勞動工資直接課稅,比之征收一種與該稅收入數額相等的稅,即適當地一部分課於地租,一部分課於消費品的稅,必會使地租發生更大的縮減,必會使製造品價格發生更大的上漲。

如果對工資直接所課的稅,不曾使工資相應地增高,那就是因為一般勞動需要因此發生了大大的減少。農業的衰退,貧民就業的減少,一國土地勞動年產物的低減,大概都是這種稅的結果。不過,因有此稅,勞動價格,總一定會比在沒有此稅的場合依照需要的實際狀況所會有的勞動價格高一些,並且,這上增的價格,以及墊支此價格者的額外利潤,最終總是由地主和消費者來負擔。

對鄉村勞動工資所課的稅,並不會按照此稅的比例而提高土地原生產物的價格,其理由,和農業家利潤稅不會按該說的比例而提高該價格一樣。

這種稅雖不合理,雖很有害,但有許多國家在實行。法國對鄉村勞動者及日工的勞動所課的那部分的貢稅,嚴格地說,即屬此種稅。這些勞動者的工資,乃依他們住在地的普通工資率計算,並且,為使他們盡可能少受格外負擔,每年所得,隻按不超過二百日的工資估計。每人的稅,依各年度的情形而每年不同,此等情形的評定,取決於州長委派協助他的收稅員或委員。波希米亞於1748年開始變革財政製度的結果,對手工業者的勞動,課征一種非常重的稅。這些手工業者,被分為四個等級,第一級,年稅一百佛洛林,每佛洛林按一先令十便士半換算,計達九鎊七先令六便士;第二級,年稅七十佛洛林,第三級年稅五十佛洛林,第四級,其中包括鄉村手工業者及城市最低級手工業者,年稅二十五佛洛林。

我們在本書第一篇說過:優秀藝術家及自由職業者的報酬,必然對於比較低級的職業,保有一定的比例。因此,對這報酬課稅的唯一結果,就是使該報酬按略高於該稅比例的比例而提高。假若報酬沒象這樣提高,那優秀的藝術及自由職業,就不再與其他職業立幹同一的地位,於是,從事這些職業的將大為減少,使其不久又重新回複到原先的地位。

政府官吏的報酬,因為不象普通職業的報酬那樣受自由競爭的影響,所以,並不總是對這職業的性質所要求的報酬,保持適當的比例。在大多數國家,這種報酬,大都高於該職業性質所要求的限度。掌理國政者,對於自身乃至其直接從屬者,大概都傾向於給予以超過充分限度以上的報酬。因此,在大多數場合,官吏的報酬,是很可以課稅的。加之,任官職的人,尤其是任報酬較大的官職的人,在各國都為一般嫉妒的對象。對他們的報酬課稅,即使較他種收入所稅再高,也一定大快人心。比如,在英格蘭,當各種其他收入被認為依照土地稅法是每鎊征四先令時,對於每年薪俸在百鎊以上的官吏的薪傣,除皇室新成家者的年金,海陸軍官的薪俸,以及其他少為人羨誌的若幹官薪外,每鎊實征五先令六便士,曾極得人心。英格蘭沒對勞動工資抽收其他直接稅。

第四項原打算無區別地加在各種收入上的稅

原打算無區別地加於各種收入上的稅,即是人頭稅和消費品稅。這種稅,必須不分彼此地從納稅者各種收入中支付,不管那收入是來自土地地租、資本利潤或勞動工資。

人頭稅

人頭稅,如企圖按照各納稅者的財富或收入比例征收,那就要完全成為任意的了。一個人財富的狀態,日有不同。不加以很難堪的調查,至少,每年不新訂一次,那就隻有全憑推測。因此,在大多數場合,他的稅額的評定,必然要依估稅員一時的好意惡意為轉移,必然會成為完全是任意的、不確定的。

人頭稅,如不按照每個納稅人的推定的財富比例征收,而按照每個納稅人的身分征收,那就要完全成為不公平的。同一身分的人,其富裕程度,常不一樣。

因此,這類稅,如企圖使其公平,就要完全成為任意的、不確定的;如企圖使其確定而不流於任意,就要完全成為不公平的。不論稅率為重為輕,不確定總是不滿的大原因。在輕稅,人們或可容忍很大的不公平;在重稅,一點的不公平,都是難堪的。

在威廉三世治世的時候,英格蘭曾實行過種種人頭稅。大部分納稅者的稅額,都是依其身分而定。身分的等差,有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士族、紳士及貴族長子末子等。一切行商坐賈,有財富在三百鎊以上,換句話說,商賈中的小康的,同樣課稅,至於三百鎊以上的財富大小不同程度如何,在所不計。在考慮他們稅額時,考慮身分過於考慮財富。有些人的人頭稅,起初是按照他們推定的財富課稅,往後,則改按照其身分課稅。法律家、辯護士、代訴人,起初是按其收入課人頭稅每鎊三先令,往後,改為按紳士的身分課稅。在課稅的過程中,曾發覺所課的稅,如不過重,相當程度的不公平,倒還沒有什麼;一不確定,人就不能忍受了。

法國由本世紀初推行的人頭稅,現尚繼續施行。人民中的最高階級,所課稅率不變;最低階級,則依其推定的財富程度,而年各不同。宮廷的官吏,高等法院的裁判官及其他官吏,軍隊的士官等,都以第一方法課稅。各州的較低階級人民,則以第二方法課稅。法國達官顯貴,對於對他們有影響的稅,如不過重,即使很不公平,一般也肯接受;但州長任意估定稅額的作風,他們則絲毫不能忍受。在那個國家,下層階級人民,對於其長上認為適當而給與他們的待遇,都是忍耐地承受下去的。

英格蘭各種人頭稅,從未收足其所期望的金額,即從未收足征收如能做到精密應可收到的金額。反之,法蘭西的人頭稅,卻老是收足其所期望的金額。英國政府是溫和的,當它對各階級人民課征人頭稅時,每以稅得的金額為滿足;不能完納的人,不願完納的人(這種人很多),或者因法律寬大,未強製其完納的人,雖使國家蒙受損失,亦不要求其補償。法國政府則是比較嚴酷的,它對每個課稅區,課以一定的金額,這金額,州長必竭盡所能收足。假若某州訴說所稅太高,可在次年的估定稅額上,按照前年度多納的比例予以扣減,但本年度估定多少,還是必須繳納的。州長為要確能收足本稅區的稅額,有權把這稅額估定得比應收足的額大一些;這樣,由納稅人破產或無力完納而受到的損失,就可以從其餘的人的格外負擔來取償。這種格外課稅的決定,至1756年止,還是一任州長裁決。但在這一年,樞密院把這種權力,握在自己掌中。據見聞廣博的法國賦稅記錄著者觀察,各州的人頭稅,由貴族及享有不納貢稅特權者負擔的比例最輕。最大部分,乃課在負擔貢稅者身上。其辦法是依他們所付貢稅的多寡,每鎊課以一定金額的人頭稅。

課加在低級人民身上的人頭稅,就是一種對勞動工資的直接稅,征收這種稅具有種種不便。

征收人頭稅,所費有限。如果嚴格厲行,那會對於國家提供一項極確定的收入。就因為這個緣故,不把低級人民安逸、舒適及安全放在眼中的國家,人頭稅極其普通。不過,普通一大帝國由此取得的,往往不過是公共收入的一小部分;況且,這種稅所曾提供過的最大金額,也往往可由其他對人民便利得多的方法征得。

消費品稅

不論采用那種人頭稅,想按照人民收入比例征收,都不可能;這種不可能,似乎就引起了消費品稅的發明。國家不知道如何直接地並比例地對人民的收入課稅,它就努力間接地對他們的費用課稅。這費用,被認為在大多數場合,與他們的收入保持有一定比例。對他們的費用課稅,就是把稅加在那費用所由而支出的消費品上。

消費品或是必需品,或是奢侈品。

我們所說的必需品,不但是維持生活上必不可少的商品,而且是按照一國習浴,少了它,體麵人固不待說,就是最低階級人民,亦覺有傷體麵的那一切商品。例如,嚴格說來,麻襯衫並不算是生活上必要的。據我們推想,希臘人羅馬人雖然沒有亞麻,他們還是生活得非常舒服。但是,到現在,歐洲大部分,那怕一個日工,沒有穿上麻襯衫,亦是羞於走到人麵前去的。沒有襯衫,在想象上,是表示他窮到了丟臉的程度,並且,一個人沒有做極端的壞事,是不會那樣窮的。同樣的,習俗使皮鞋成為英格蘭的生活的必需品。那怕最窮的體麵男人或女人,沒穿上皮鞋,他成她是不肯出去獻醜的。在蘇格蘭,對於最下層階級男子,習俗雖亦以皮鞋為生活所必需,但對同階級的女子卻不然,她赤著腳,是沒有什麼不體麵的。在法國,無論男、女,皮鞋都不是生活必需品。法國最下層階級的男女,可穿著木屐或打著赤腳,走在人前,而無傷體麵。所以,在必需品中,我們的解釋,不但包括那些大自然使其成為最低階級人民所必需的物品,而且包括那些有關麵子的習俗,使其成為最低階級人民所必需的物品。此外,一切其他物品,我們叫做奢侈品。不過,稱之為奢侈品,並不是對其適度的使用,有所非難。比如,在英國,啤酒麥酒,甚至在葡萄酒產國,葡萄酒,我們都叫做奢侈品。不論那一階級的人,他如完全禁絕這類飲料,決不致受人非難。因為,大自然沒有使這類飲料成為維持生活的必需品,而各地風習,亦未使其成為少了它便是有失麵子的必需品。

由於各地的勞動工資,是部分地受勞動需要的支配,部分地受生活必需品的平均價格的支配。所以,凡提高這平均價格的事物,都會提高工資,使得勞動者仍有力量來購買依照當時勞動需要情況他們應該有的數量的各種必需品,不管那時候勞動需要情況是怎樣,是增加呢,不增不減呢,或減少呢。對這些必需品所課的稅,必然會使其價格提高,並且要略高於那稅額,因為墊支此稅的商人,一股定要收回這項墊支,外加由此應得的利潤。因此,這種必需品稅,必定使勞動工資,按此等必需品價格升漲的比例而提高。

這一來,對生活必需品課稅,和對勞動工資直接課稅,其所生影響恰恰相同。勞動者雖由自己手中支出此稅,但至少就相當長期說,他甚至連墊支也說不上。那種稅,最終總是通過增加的工資而由其直接雇主墊還給他。那雇主如係製造業者,他將把這增加的工資,連同一定的增加利潤,轉嫁到貨物價格上,所以,此稅最後的支付,以及這增加利潤的支付,將由消費者負擔。那雇主如係農業者,則此等支付,將由地主負擔。

對所謂奢侈品課稅,甚至對貧窮者奢侈品課稅,則又當別論,課稅品價格的騰貴,並不一定會惹起勞動工資的增高。例如,香煙雖同為富者貧者的奢侈品,但對這奢侈品課稅,不致提高勞動工資。香煙稅在英格蘭達原價三倍,在法國達原價十五倍,稅率雖高如此,但勞動工資。似不曾因此受到影響。茶及砂糖,在英格蘭,在荷蘭,已成為最低階級人民的奢侈品了;巧克力糖,在西班牙亦然。對此等奢侈品課稅,與對香煙課稅同,也沒有影響工資。對各種酒類所課的稅,並無人設想其對勞動工資,有何影響。濃啤酒每桶征附加稅三先令,以致黑麥酒價格陡增,然倫敦普通工人工資,並未因此提高。在此附加稅未課以前,他們每日工資,約為十八便士、二十便士,而現在所得,亦沒有加多。

這類商品的高價,不一定會減少下等階級人民養育家庭的能力。對於樸實勤勞的貧民來說,對這些商品課稅,其作用有似取締奢侈的法令,這種課稅會使他們儉用或完全克製不用那些他們已不再能輕易就買得起的奢侈品。由於這種強製節約的結果,他們養家的能力,不但不因此稅而減,而且往往會因此稅而增。一般地說,養活大家庭及供給有用勞動的需要的,主要都是這些樸實勤勞的貧民。固然,一切貧民,並不都是樸實勤勞的;那些放肆的、胡行的,在奢侈品價格騰貴以後,會依然象以前一樣使用,至於放縱行為將如何使其家族困難在所不顧。但象這樣胡行的人,能養育大家庭的少;他們的兒童,大概都由照料不周、處理不善及食物缺乏與不衛生而夭亡了。即使兒童身體健壯,能忍受其雙親不當行為所加於他們的痛苦而活下去,但兩親不當行為的榜樣,通常亦會敗壞此兒童的德行。這些兒童長大了,不但不能以其勤勞貢獻社會,而且會成為社會傷風敗俗的害物。所以,貧民奢侈品價格的騰貴,雖或不免多少增加這種胡亂家庭的困苦,從而多少減低其養家的能力,但不會大大減少一國有用的人口。

必需品的平均價格,不論騰貴多少,如果勞動工資不相應地增加起來,那必然會多少減低貧民養家的能力,從而減低其供給有用勞動需要的能力,不管那需要情況如何,是增加,是不增不減,或是減少,就是說。是要求人口增加,不增不減,或減少。

對奢侈品課稅,除這商品本身的價格外,其他任何商品的價格,都不會因此增高。對必需品課稅,因其提高勞動工資,必然會提高一切製造品的價格,從而減少它們販賣與消費的範圍。奢侈品稅,最終是由課稅品的消費者無所取償地支付的,它們是不分彼此地落在土地地租、資本利潤及勞動工資等收入上。必需品稅,在它們影響貧民的限度內,最終有一部分是由地主以減少地租的方式為其支付,另一部分是從提高製造品價格由富有的消費者或地主或其他的人為其支付。他們且往往要另付一個相當大的額外數額。真為生活所必需,而且是為貧民消費的製造品,例如,粗製毛織物等,其價格的騰貴,必然要由提高工資,使貧民得到補償。中等及上等階級人民,如真能了解他們自身的利益,他們就應該一直反對生活必需品稅,反對勞動工資直接稅。這兩者最後的支付,全都要落在他們身上,而且總還附加一個相當大的額外負擔。尤其是地主,他的負擔最重,他對於此等稅,常以兩重資格支付:一是以地主資格,出於減少地租的形式;一是以消費者的資格,出於增加費用的形式。馬太·德克爾,關於生活必需品稅的觀察,是十分正當的。他認為,某種稅轉嫁到某種商品的價格上的,有時竟重複累積四次或五次。比如,就皮革價格說,你不但要支付你自己所穿的鞋所用的皮革的稅,並須支付鞋匠及製革匠所穿的鞋所用的皮革的稅的一部分;而且這些工匠在為你服務期間所消費的鹽、肥皂及蠟燭等的稅,乃至製鹽者、製肥皂者、製蠟燭者,在他們工作期間所消費的皮革的稅,都須由你付出。

英國對生活必需品所課的稅,主要是加在剛才說過的那四種商品——鹽、皮革、肥皂及蠟燭。

鹽為最普遍而且最古的課稅對象。羅馬曾對鹽課稅,我們相信,現在歐洲各地,無不實行鹽稅。一個人每年消費的鹽量極少,並且,此少量的鹽,還可零用零購。因此,鹽說雖再重,似乎在人們看來,沒有人會因此感到怎樣難堪。英格蘭的鹽稅,每蒲式耳三先令四便士,約三倍其原價。在其他各國,此說還更高。皮革是一種真正的必需品。亞麻布的使用,使肥皂也成為必需品了。在冬夜較長的國家,蠟燭為各行各業的必要工具。英國皮革稅和肥皂稅,都是每磅三便士半。蠟燭則為每磅一便士。就皮革的原價說,皮革稅約達百分之八或百分之十;就肥皂的原價說,肥皂稅約達百分之二十或二十五;就蠟燭的原價說,蠟燭稅約達百分之十四或十五。這種種稅,雖較鹽稅為輕,但仍是極重的。這四種商品既都是真正的必需品,如此的重稅,勢必多少增加那樸實勤勞貧民的費用,從而多少提高他們勞動的工資。

在英國冬季這樣非常寒冷的國家,燃料一項,不獨就烹調食物說,即就在戶內工作的各種勞動者生活上的快適說,嚴格地講,亦算是這個季節的必需品。在一切燃料中,煤是最低廉的。燃料價格對於勞動價格影響是這樣的重要,使得英國所有主要製造業,都局限在產煤區域;在其他區域,由於這必需品的昂貴,它們就難得象這樣便宜作業了。此外,有些製造業,如玻璃、鐵及一切其他金屬工業,常以煤為其職業上的必要手段。假者獎勵金在某種場合,能夠說是合理的,那麼,對於把煤由國內產煤豐饒地帶運往缺乏地帶的運輸,加以獎勵,那就恐怕說得上是合理的了。然而立法機構不但不加獎勵,卻對沿海岸運輸的煤,一噸課稅三先令三便士。此就多數種類的煤說,已為出礦價格百分之六十以上。由陸運或由內河航運的煤,則一律免稅。煤價自然低廉的地方,可以無稅地消費,煤價自然昂貴的地方,卻反而要負擔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