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腳的寡婦看見前來幾個小孩圍著矮桌子轉,便問道:“要買什麼東西?”
“兩包鹽。”雯雯說。
“不是說好買瓜子吃嗎?”甜甜問。
“家裏已經很久都沒有鹽吃了,還吃什麼瓜子。”雯雯用眼睛瞟了一下甜甜。
“給……”寡婦遞了一包葵花子給甜甜。
小甜撇了撇舌頭,有點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但又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便把詢問的眼光投向雯雯,雯雯心裏也想她收下來,可嘴裏不好意思說出來,便低下了頭,羞紅了小臉蛋。
寡婦看出她們的心思,把瓜子塞到甜甜的手裏說:
“送給你的,還怕什麼,今天是中秋節,請你們吃瓜子。”
甜甜接過瓜子,羞澀地說了聲:“謝謝!”
雯雯看見一個好大的竹篩上麵還晾著半幹的天麻冬,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眼睛突然亮起來。是的,這不就是一條賺錢的門路嗎。
“大嬸,你能不能教我一件事?”雯雯問。
“說吧,什麼事?隻要大嬸會的一定教你。”寡婦回答。
“我想去山上挖天麻冬,你教我怎麼弄,才能換錢用?”雯雯輕聲細語地問道。
“挖來的野天麻冬和麥冬要用開水煮熟,然後剝掉皮子,再就是在陽光下曝曬,幹了以後,黃澄澄的,像蜜糖一樣,這就是上好的天麻冬成品。在煮的時候還要在水裏加些明礬,不然就會發潮變軟,甚至發黴。這樣吧,你挖回來以後我幫你加工。”
“謝謝大嬸。”
“你這麼小就要愁錢了,真不容易……”大嬸小聲說道。
當天晚上,雯雯做了許多夢,夢見自己已經到了深圳,並找到爸爸媽媽,也像以前一樣背著書包和妹妹一同去上學,在深圳布吉鎮東升學校讀書,新建的教學樓在東心嶺的最高點。在明亮的課室裏,清晨的陽光斜斜地射在她的臉頰上,陽光變成一串串光怪陸離的光圈,組成七彩的暈輝,琅琅的讀書聲悠悠飄向遠方……
次日大清早,甜甜還沉溺在夢鄉裏,雯雯就悄悄起床,扛著一把小鋤頭,背著一個小籃簍毅然向蓮山頂走去。阿寶像約好了似的等候在路口邊,看見雯雯走來,他朝著雯雯嬉皮笑臉地說:“我知道你一定要上山去挖草藥了,我陪你一起去會多挖一點。”
雯雯心想,有個男孩陪著也好,山上那麼大,有他做伴既可以壯膽,也可以幫手。她覺得阿寶是個好人,阿寶幫過她姐妹倆不少忙,並且從來不和她們計較什麼。但是,她還要憎恨他,嫉妒他,有時候雯雯也覺得很過意不去,有時候也覺得他又憨又傻,但她心裏還是想以後自己有了錢,一定請他吃好吃的東西,帶他去深圳玩。
“阿寶,你為什麼對我們那麼好!”雯雯問道。
“因為我是男子漢,又是你哥哥,你家有困難我肯定要幫你的,這是我媽媽說的。我爸爸也常說,做人要心地善良,那些壞蛋的人下輩子會變成畜生的。”
“我們隻不過是同村同姓,你哪裏是我們的哥哥。”雯雯回答。
“我爸爸說,姓徐的都是一家人。”阿寶回答道。
“阿寶,我把妹妹嫁給你,你會對她好嗎?”雯雯神秘兮兮地問道。
“那當然會啦!”阿寶傻笑著,抓了抓後腦勺回答。“但是,我喜歡你。甜甜好愛哭。”
“你神經病。”雯雯罵道。
“你才神經病,說我神經病。”阿寶反駁。
蓮山高聳入雲,山上樹木茂盛,鬱鬱蔥蔥,有樺樹、樟樹、榆樹、鬆樹,以及許多不知名字的雜樹。雯雯和阿寶的到來,把寧靜的林中躲藏的山雞驚得飛起,山雞花花綠綠的羽毛很有幾分孔雀的模樣;鬆鼠在樹上又竄又跳更是常有的事,偶爾還有野兔飛奔而過,紮入草叢中去。
天麻冬就生長在雜草叢中,它長著長長的藤子,細針一樣的葉子。為了多挖一些天麻冬,雯雯忍著饑餓的咕咕叫的肚子,繼續地毯式尋找。
雯雯的眼光就像考古學家在考察文物古址一樣,在一些棘刺叢中裏,混著許多天麻冬,她的手皮被刺破了,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阿寶卻四處尋找並采摘一種地方名為“燈果”的野果,熟透的燈果紅紅的,很嫩,吃起來很甜。“燈果”是一種野藤結出來的果,有些鳥兒都會啄著當美食。
雯雯吃幾個,嘴角流著紅紅的果汁,明顯緩解了饑餓。這種野果帶有一種很濃的腥味,很有止餓的功效。
在阿寶的幫助下,挖了一些天麻冬,這些指頭大的天麻冬,在她的眼裏無疑就是挖到人參一樣珍貴。
爬上山頂,忙碌了一個上午,腰酸背痛、雙腿似乎要酸斷似的難受,肚子也餓得嘰裏咕嚕的響個不停,最不甘心的是勞累一天沒有挖到多少天麻冬,也許是挖天麻冬的人太多了,乞丐多巷子少。
雯雯一直打不起精神來,因為現實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美好,這無疑是對他的一次重大打擊。
“雯雯,我餓得受不了了。快回家吧。”阿寶說著,捂住肚子。
“好吧,我也想回家了。”她好像是很不情願下這個決定。
阿寶笑了,雯雯也笑了。
阿寶的笑聲在樹林間飛蕩……
“不好了,我肚子疼……”雯雯雙手捂肚子蹲在地上。
“怎麼啦,我來幫你揉。”阿寶眨著雙眼幹著急。
“神經病……”雯雯說。
“我肚子痛都是我媽幫我揉,一揉就好了。”阿寶說。
“我要拉屎了,把臉轉過去,不許偷看呐。”雯雯三下五除二地退下褲子,就劈裏啪啦地拉起來了。
阿寶轉過身想走遠點,男女有別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