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許走。”雯雯喊道。
“幹嗎，你這人真奇怪，拉屎要我陪。”阿寶回答。
“昨天吃了你家的菜，太多油了，才拉肚子的。”雯雯說。
“誰叫你吃那麼多。”阿寶回答。
“誰叫你家的菜那麼好吃……”雯雯蠻不講理地說。
阿寶心想，嘴硬就該嚇唬她一下。於是，他突然喊道：“老蛇，老蛇……”
“啊……啊……”雯雯嚇得連褲子都沒提上來就往阿寶這邊跑來。
阿寶轉過身來，做了一個鬼臉。
雯雯氣得直翻白眼，待她擦幹淨屁股，就氣洶洶地掐住阿寶的手臂，指甲在他皮膚上抓出一道道的紅印來。
“你看什麼看？你好壞。”雯雯說。
“雯雯，你的下麵很好看，我媽那下麵黑糊糊的，很多胡子。”阿寶說。
“你下流，偷看你媽，還偷看我拉屎。打死你……”雯雯揮舞著小拳頭。
兩人摔跤般地扭打起來，雯雯把阿寶壓倒在下麵，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耳朵。雯雯覺得還不夠解氣，就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一排鮮紅的牙印令人歎為觀止，阿寶痛得淚水直流。
阿寶猛地推開她站起身來：“不跟你玩了，我不想理你啦，你好心狠。我要走了。”
“阿寶，對不起，對不起，別生氣了。要麼你也咬我一口算了。”雯雯有點內疚地說。
雯雯把自己的手臂伸到阿寶的麵前說：“你也咬我一口。”
阿寶看了她一眼，張開大嘴，牙齒抵到雯雯的皮膚上，但他沒有理由說服自己狠心咬下去，他更不想雯雯細皮嫩肉的手留下他的牙印。
他心中暗想：“好男不跟女鬥，自己是一個男子漢，不跟女人計較了。”
阿寶推開雯雯的手，笑了笑說：“算了吧，誰叫我是個男子漢。”
“你好壞。”雯雯說著，臉上蕩起一層紅暈。
“我怎麼壞了？”阿寶不解地抓著自己的後腦勺。
“說你壞你就壞。”雯雯低下頭，羞答答地，像雨露中的含羞草越發迷人了。
天公不作美，晴朗的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雨毫無預兆地滂沱而來，雨點打在樹葉上響著清脆的聲音，然後滑落下來滲入地裏。
他們躲在一棵大樹下，雯雯抱著雙手蜷縮著身子。但淅淅瀝瀝的雨水還是淋濕了他們。贛北地高，秋風冰涼，雯雯裹著單薄的衣裳瑟瑟發抖，唇白臉青，頭發被雨水衝刷到麵前渾然像隻落湯雞。
阿寶受了冰冷，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悶氣，埋怨道：“好好的天氣怎麼就會下起雨來。雯雯都怪你，要挖什麼天麻冬。”
“誰要你跟我來，不願來就別來，走呀，你快點走……”雯雯說。
“走就走，反正都濕了。”阿寶說。
阿寶來了牛脾氣，徑直走了。雯雯默默地跟在後麵，她心裏明白，阿寶是被自己拖累的，對阿寶還是心存愧疚，但看到阿寶那副生氣的樣子和說出來的話卻更氣了。她是最聽不得別人的氣話的，就是爸爸也沒有這樣說過她一句的。
阿寶在與她保持五米距離的前麵低頭走著，一句話也不說。沉默中的世界仿佛是靜靜的教堂。阿寶偶爾會轉過頭來看她，阿寶的嘴巴翹得很高，雖然是氣壞的樣子。她想同阿寶說句道歉的話，但在喉嚨裏轉了好幾圈就是說不出口。過了一會兒，她覺得實在受不住了，就對阿寶的後背大聲地喊道：“你站住。”
阿寶轉過頭來看看又轉回去，對她不理不睬地。她最容不得阿寶那副德性，她幹脆坐在地上大聲地哭叫起來，又尖又淒涼的哭聲，在雨中的山穀裏幽幽回蕩……
“好了，別哭了，我是故意氣你的。我阿寶是山裏娃，才不怕這麼一點大的雨，但我怕你生病，你生病了怎麼辦？”
“嘻嘻……你幾時學得這麼壞了，我又想掐你了……”雯雯笑眯眯地。
“雯雯，你說我們是不是好朋友。”阿寶問道。
“你是我妹妹的好朋友，當然也是我的好朋友了。”雯雯回答。
“你要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想去深圳找你爸爸媽媽？”阿寶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雯雯回答。
“你經常跟我講，深圳有多麼的漂亮，有多麼的大。還有你爸爸、媽媽對你多麼的好。我想假如是我的話我也會去深圳找爸爸媽媽的。”
“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知道？你好厲害喲！但是，不要告訴甜甜，她還小。我有了錢就先去深圳找我爸爸媽媽，然後，再回來接甜甜過去。如果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甜甜，還有我奶奶。等我爸爸回來以後，我會好好感謝你的。”雯雯說這話的時候有幾分淡淡的傷感又有一種神秘的向往。
“去深圳要多少錢車費？”阿寶問道。
“好像要一百塊，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百塊錢應該夠用了。”雯雯說著，歪著臉定定地看著阿寶。
“要那麼多錢。”阿寶摸了一下後腦勺，古古怪怪地笑著。“一百塊，我會盡量想辦法的。”
“你怎麼有辦法，是不是去偷你家裏人的錢。我不要你為我去當小偷，更不要偷你家裏人的錢。噢，我想起來了，你家裏前幾天殺了豬。阿寶，你千萬不要……”雯雯說。
“反正我有辦法，你就別問那麼多了。”阿寶回答。
“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要去偷。”雯雯叮囑道。
“好吧，你就放心吧。是我過年時去我外婆家收的壓歲錢，我姨姨、舅舅、外公、外婆，都給了我壓歲錢了。”
“太感謝你了，阿寶哥。以後我一定會還你的，但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錢……”
“還要你還，我要你做我的新娘……”阿寶說。
這天晚上，雯雯和阿寶都患了感冒還發高燒，三天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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