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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滿月下,山村顯得寧靜而祥和,節日的氣氛在這個山村裏也顯得弱不禁風的樣子。村裏能像阿寶那樣吃上一頓好菜的沒有幾戶人家,全村隻有五個孩子提著自己糊的小燈籠,得意洋洋地奔跑著,自個兒偷著找樂趣。

夜幕中的山村顯得很神秘,月朦朧、鳥朦朧、山朦朧、樹朦朧,夜風送來樹木的幽香,青蛙偶爾發出一聲聲傷心的啼叫聲,讓人心中平添了幾許憂傷的情懷。阿狼很有穿透力的叫喚聲,引來幾隻同類的共鳴,幾隻不同品種的狗從四麵八方奔來,它們親密地戲鬧著,追呀,咬呀,好像有許多玩不完的新鮮玩意。

雯雯觸目動情地暗想道:“我怎麼連狗都不如,狗還會有樂趣,玩得那麼開心。可我卻一點興致都沒有,真沒勁。一個人提不起興趣,玩什麼都不開心。假如爸爸、媽媽都在身邊,假如我現在還在深圳布吉鎮東升學校上學,那多好呀!那樣的話,我一定每天都很開心。可是,現在父母都杳無音信,我們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了,奶奶一個老人能保障我和妹妹的生活嗎?阿寶和甜甜到田裏去捉田雞了,他們都是無憂無慮地活著,為什麼我卻活得這麼累?”

雯雯心裏也有幾分嫉妒阿寶,嫉妒他能生活在幸福家庭的溫馨裏,生活在父母的關懷中。阿寶媽抱著他的時候,雯雯心裏就會莫名其妙地憎恨阿寶。但她知道這種憎恨是毫無道理的,但這種沒有道理的恨卻那麼根深蒂固地在她幼小的心靈中滋長。她想起媽媽過去經常感歎道:“活著沒意思,死了更沒意思。”

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托著腮幫,歪著腦袋,雙眼凝望天空中漂浮的月亮,一些關於美麗的月亮的傳說,在她的腦海裏變得那麼悲傷。她仿佛能聽到嫦娥的悲泣。她情不自禁地想:“月宮裏的嫦娥姐姐一定很孤單,偌大的月宮一定很冷淡。還有小白兔與她日日夜夜地等待人間的情感。”她聽過嫦娥與吳剛的傳說。她很同情嫦娥,像自己一樣,寂寞難耐。她也想到嫦娥一定比自己好,因為她衣食無憂,而自己卻是過著吃一餐愁一餐的生活。

阿寶和甜甜捉回來一隻青蛙,用一條草繩綁在青蛙的腰上,阿寶牽著繩子的另一頭,青蛙一蹦一跳,兩個人跟在後麵也是一蹦一跳,玩得很開心似的灑落一串串的笑聲。

當這一幕闖入雯雯的視線時,她突然感覺自己就是這隻青蛙,被命運捆綁著,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許多、許多……

雯雯莫名其妙地對青蛙產生了憐憫之心,她在心裏暗暗地想:“青蛙是有生命的,有生命的青蛙就會在麵對多舛的命運時掙紮不休,從它拚盡全力的蹦跳中就體現了它頑強的生命力和抗爭意識。”

雯雯仿佛受到青蛙的啟迪,她要與命運抗爭,她要去尋找,去尋找深圳的爸爸、媽媽。盡管她還不知道*的“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但她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卻傳承了毛主席的思想。

她幻想著自己突然出現在爸爸媽媽麵前的情景:

……爸爸欣喜若狂地抱起她吻個不停,媽媽撫mo著她的頭發……

爸爸把她舉到頭上,在空中旋轉,爸爸狂吻她的額頭……

媽媽笑得前俯後仰,然後做餐好吃的飯菜……

然而,這一切變得那麼遙遠,那麼渺茫……

她像被一隻巨大的魔爪揪住了心,仿佛是撕心裂肺疼痛。

輕輕的晚風吹拂著她蓬鬆的頭發,她像一尊石像一樣沒有了任何感覺。

青蛙跳到她的跟前,它鼓鼓的雙眼盯著雯雯,白色的喉嚨一鼓一鼓地,那又氣又累的樣子,仿佛是在求救。雯雯蹲下身子,雙手輕輕地捧起它,小心翼翼地解開繩子,把它放走了。她在心裏暗暗地說:“還你自由,還你生活,去找你爸爸媽媽去吧!”

阿寶看著沒出聲。

“姐姐,你幹嗎把它放了,我們還沒玩夠呢。”甜甜有些不高興地說。

“它也有生命,也有爸爸媽媽,你抓了它,它的爸爸媽媽一定會很傷心的。”雯雯有一些生氣地回答。

“為什麼我們的爸爸媽媽不回來,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甜甜問道。

“一定會回來的,爸爸媽媽都很愛我們,一定會回來的。”雯雯回答。

“那他們怎麼還不回家,連過年也不回家看我們。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爸爸媽媽。”甜甜的小嘴巴一歪,很傷心地哭了起來,那傷心的淚水就像春天的雨水淅淅瀝瀝地下。

雯雯隻要一想起父母,隨時隨地都會淚流滿麵,但她明白不能在妹妹麵前流淚,因為妹妹的心裏已經夠難受了,她不能讓妹妹脆弱的心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阿寶媽聽到甜甜的哭聲,慌忙從屋裏跑出來,邊跑邊嚷道:“阿寶,是不是你欺負妹妹了,你怎麼這麼不乖了呢?”

“我沒有欺負她,是她想媽媽了。”阿寶回答道。

阿寶媽抱起淚水縱橫的甜甜,甜甜傷感地把頭埋在她的懷裏。阿寶媽輕輕地撫mo著甜甜的後背,輕聲細語地安慰道:“別哭了,你爸爸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

“不會的。這話奶奶都說過很多次了,都是哄我們開心的。”甜甜委屈地說。

“我今天晚上就叫阿寶爸寫信去深圳,叫你爸爸媽媽快點回來,接你們姐妹倆去深圳讀書。好嗎?”阿寶媽說。

阿寶媽說了不少好話,甜甜哭累了,聲音漸漸地小了,但臉上還是氤氳迷蒙。

雯雯心裏明白,阿寶媽的話是哄妹妹放心的,妹妹跟自己一樣渴望父母的關愛和嗬護。她深深地體會到“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句歌詞的真實含意了。

阿寶媽從口袋裏摸出兩塊一元錢的硬幣,叫雯雯帶妹妹和阿寶去小店買瓜子吃。

這個村裏唯一的一家小店開在村口的屋堂裏,是一個跛腳的寡婦開的,這個小店非常簡陋,隻是在房屋的廳堂裏擺了些簡陋的家俱,沒有一個像樣的櫃台,更沒有任何牌照。貨物的品種也很少,都是一些生活上不可缺少的日用品。因為這裏人沒有多少消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