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站起來了,而且還回到了戲台,天啟和我的對話打開了我的思路:與其在戲園子等著人來看,應該利用更多的平台主動展示國粹的魅力。我去參加了選秀,這檔綜藝選秀,意外的成就了我的爆紅。應該感謝師父讓我早早和社會接觸,戲劇的功底加上流行的元素,天啟天才的運營,讓我成了一個跨界的新星,這是一次沒有退路的比賽,輸了我可能成了梨園行不誤正業的敗類,贏了也許能殺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我沒有告訴小嫻,我不想她分擔這些不確定,甚至我沒預料到爆紅後給戲園子帶來的人流,會讓她感到不安,從小沒和社會接觸過的她,根本無法麵對網絡和媒體上的各色眼光。我開始有意識的不回家,因為會有瘋狂的粉絲跟蹤,可我還是怕她擔心,隻要可以,我都發個短信給她告訴她我的行蹤。我以為她會對我的成名與有榮焉,當我站在大劇院舞台上接受所有粉絲的瘋狂鼓掌時,我希望她能看到,我希望她給我同樣的認可,可我看到的卻是短信回給我的一個短短的“好”字。
我開始覺得也許出名不是件好事兒,至少我沒看到出名後給她帶來什麼好處,我開始有點後悔我是不是應該出道,可這一切已經不由我控製了,作為當紅小生,周圍的人開始拿我蹭熱度了,這中間也包括小秋,她在為她的新電影做宣傳,她找到我,我拒絕不了,進了這行,才知道,人有時是無法和情勢抗衡的,我甚至理解了她當年的屈服,1年了,我們第一次像朋友一樣握手言和,而這些照片不出意外的出現在了網絡上。
和金勝蓮的合作是個必然,在專業上她是無可挑剔的,國家京劇院的平台無疑是我重振國粹最好的機會,她的大氣懂事,也是我見過的女孩子中少見的,我知道她似有還無的情意,我不能嚴詞拒絕,聰明如她,一切都表現的那麼恰如其分。新西廂記的成功,把我們打上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標簽,這種官方的cp至少轉移了大眾的關注點,不會再去挖出小嫻,這可能是對她唯一的好處了吧。
我和金勝蓮要跟著慰問演出團出國巡演,天啟的團隊告訴了小秋,她的團隊剛好可以利用機會造勢,而我的私心裏,小秋的存在可以幫我婉拒了金勝蓮,兩個都是聰明的女人,有些事真的不必說透。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情傷後遺症,與女人的周旋遠不及我在戲台上獲得的滿足,女人的心事兒真的難猜,相比之下,家裏的小嫻倒是最讓我省心。至少她從來對我的行蹤舉止都是一貫的順從,沒有半句多餘的問話,很好,我要的是這樣天長地久的平淡,不是天崩地裂的粉身碎骨。
為了避開狗仔,我半夜才回家拿證件,竟然發現她半躺在我的輪椅上打瞌睡,我覺得她真不懂事,不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那我做那些保護她的措施有什麼意義?她還是那麼淡淡的,我不知道她對外界的消息知道多少,在她眼裏可能我紅與不紅都沒有關係,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難道她不高興我今日的成就嗎?我想和她談談,可等我衝完涼出來,她的房門早就冷冰冰的關上了,我在門口站了很久,終於還是沒有推門進去。
人和人之間很奇怪,有時候,你錯過了一個靠近的時機,再見麵,居然就會覺得尷尬的無從下手。我扔了那個輪椅,我不喜歡她病怏怏躺在上麵的樣子,我不喜歡她一個人在黑暗中萎靡下去的模樣,那讓我想起我曾經經曆的那段無能為力的日子。我每日忙著排練,忙著參加各種節目采訪,為了避開狗仔和私生飯,我隻好和小磊租了新的住處,我沒法回去看她,也不知道怎麼打開兩個僵持的局麵,於是我讓天啟去看她,天啟隻說她病好後,瘦了,卻精神很好,還能和她說笑。她果然還是和其他師兄弟更親近些。
回國後,才知道她這段日子一直病著,我顧不得有沒人跟蹤,全副“武裝”大白天就趕回家,我發現她在網上看那些我和小秋的消息,其實我心裏是竊喜的,以為她還是在意我的,可回過頭來,見她還是一臉淡然。這種事兒,如果是小秋,早就扭了我的耳朵讓我道歉,像她這樣事不關已的樣子,著實讓我連解釋的話頭都提不起。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家裏,好久沒回來,卻覺得家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雖然還是窗明幾淨,可沒了生氣。她安靜地坐在沙發裏,瓷器一樣白的肌膚,完全沒有血色,她21歲了,眼睛還是幹淨清澈的像個孩子,隻是看著我的時候,帶著深深的疏離。想起兒時我告訴她她是個孤兒的那個春節,那次我回來給她糖的時候是帶著歉意的,她捧著那包糖,仰臉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說:“謝謝,師兄!”此後經年,她對著我都是這副樣子:疏離而敬畏。我懷念她在我病時陪著我的樣子,她會固執會生氣會害羞,那時她不是師妹,是我可以依靠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