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使女兒的及笄宴辦得熱熱鬧鬧,除去桓鄭兩家的親戚外,廬陵周邊的大族世紳,鄭綏也發帖邀請了不少人來參加。
有些距離較遠的,提前過來,早在郡公府裏住了下來。
鄭綏沒回廬陵時,皆是勞煩七伯母帶著令薑和令姍姊妹倆幫忙張羅。
當日下晌,鄭綏和七伯母碰麵後,接見了提前來的各家女眷,黃昏時,家下舉辦了宴會,待到夜宴散場,已是戌時三刻。
鄭綏和桓裕倆人,才有機會坐下來話。
“你,你見了阿一,是不是後悔了?”鄭綏這話問得有幾分促狹,側頭望向在她身旁跪坐下來的桓裕。
剛到建康那會子,她有想過把阿遲許配給阿一,寫信和桓裕提了一回,因桓裕態度堅決反對,她便歇了這份心思。
況且,因阿一是鄭家長子長孫,她確實更傾向於阿一娶北地仕女。
隻聽桓裕搖頭笑道:“有什麼可後悔的。”
“阿綏,世上從來不乏少年才俊,你仔細瞧著,這次來參加女兒及笄禮的各家,庾景初的長孫恢郎,周家的衝郎,劉家的遐郎,皆是一時之選,少年郎君,後起之秀。”
“照你這麼,阿一比不上他們咯?”鄭綏斜乜了眼桓裕,
“想聽實話?”
鄭綏微一遲疑,又重重地點頭。
“才智平平,守成尚可。”
鄭綏聞言,立即圓瞪著眼望向桓裕,“胡八道。”五兄鄭緯給阿一的評價:質如璞玉,溫仁寬厚。
“你看,我實話你又不高興了。”桓裕輕捏了下鄭綏氣鼓鼓的臉頰,輕笑出聲來。
藏否人物的風氣,自後漢流傳至今。
人物品評,受到時人的關注,甚至伴隨並影響人的一生,但這種人物品評,到而今,更多成為世家大族,提攜自家子弟的一種方式。
因此,多為讚溢之詞。
桓裕伸手攬著鄭綏的腰,把她抱入懷裏,“別生氣了,這話我也就私下裏和你,又不外傳,影響不了阿一的前程。”
鄭綏輕哼了一聲,心裏還是不受用,她和大嫂,都對阿一抱有很大的期望。
“是賢是愚,隻要有我們在,阿一在南地的前程,必定一路通達。”桓裕含笑哄勸道。
又五指成梳,捋著鄭綏身後垂下來的長發,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隻覺得一陣熟悉的幽香撲鼻而來,心中升起一股急切的燥動,“熙熙,你出門這麼長時間,就一點都不想我?”
聲音低啞,卻透著濃濃的怨氣。
轟地一下,旁的心思,登時去了八九分。“自是想的。”
一絲嬌語,軟糯綿綿。
夫妻別後重逢,乍然相見,免不了情熱意酣。
連枝燈火羞紅,幾重簾幔低垂,屋內春光無限好,院外夏蟲深處鳴。
次日清晨,鄭綏醒過來時,身旁已空,忍著一身酸痛,剛擁著單衾坐起身,外麵聽到動靜的婢仆就掀起了簾子,“夫人醒來了。”
簾掛銀勾,明光入帳。
使得鄭綏微眯了下眼,才適應。
隻聽辛夷道:“郎君去了西廂的浴室梳洗,淨室這邊已備了熱水。”
鄭綏既知道了他的去處,也就沒功夫理他了,起身下床,腿還發軟,要不是辛夷和終南倆扶著,她差點一頭栽下去了,心裏把桓裕罵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