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可以先去泡個熱湯,嬸子……嬸子在灶上煮了豆子,等會兒出鍋就可以吃了。 WwWCOM”
鄭綏回頭,望向身後的十九嬸娘陶氏,臉上堆滿笑容,神情中帶著幾分靦腆與怯意,兩手握成拳緊抓著衣角,顯得有些張皇失措,似乎害怕鄭綏拒絕一般,這讓鄭綏不由想起,方才進入院子後不久的那一幕來。
雖然十九郎君見到他們來後,沉著一張臉,但到底把他們給迎進了院子,隻是今晚他們進村子時,動靜過於大了點,幾乎把全村都給驚動了,茅草屋裏的正堂上,剛點上鬆脂火把,茅草屋外,就湧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門口更是給圍得內外三層,一個個眼裏盡是好奇與防備,先是打聽誰來了,後聽十九郎君是從前相識的,又充滿熱情,邀約他們去家裏做客,就在門口七嘴八舌地討論開來,十九郎君好歹,一個個都不願意離開。
最後,還是陶氏出去大吼一聲,“都給我回去。”拿著大掃帚衝出去,把人全給趕跑了,關上大門。
當時陶氏那副凶神惡煞的潑辣相,和現在麵前這個怯弱的婦人,真可謂判若兩人,那副潑辣相,也著實把鄭綏和十四郎君給嚇了一大跳,特別是鄭綏,上次來過一趟,她對陶氏的印象極模糊,隻記得是個膽子極的婦人
“十娘。”瞧見鄭綏半沒回應,又喊了一聲,哆嗦著嘴,不知道該什麼。
鄭綏回過神來,她雖不想麻煩陶氏,但更不想見到陶氏這般心謹慎的模樣,畢竟,不管她出身如何,她既已嫁給了十九從叔,就是嬸娘,亦是長輩。“好,我先去梳洗,正好換身衣裳。”
話音剛一落,陶氏的目光。瞬間明亮起來,有些興奮,“嬸子這領你過去。”
跑了一的路程,鄭綏已是疲憊不堪,因為出汗。身上粘粘乎乎的,很是不舒服,“阿嬸,稍等一下,我出去拿點物件。”
這趟出門,辛夷和終南沒有跟隨,但給她收拾了一包衣衫與吃食。
鄭綏走到前院,二十個護衛,一個個筆挺地站立在正堂前麵的空地上,正堂裏麵。唯有十四郎君和十九郎君相對跪坐著,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外麵幾乎聽不清楚,隻瞧得見,火光照耀下,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其實,這趟過來,因是計劃之內的事情,大嫂有打點一些見麵禮。讓他們帶過來,隻是剛進門時,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讓村莊裏來人給攪和了。後來,村人被趕走了,十九郎君領著十四郎君進了屋,還處在震驚之中的鄭綏,隨著陶氏,去了後院。
這二十個護衛。唯有齊五是她的人,但顧慮到物件有點多,便讓齊五帶著他旁邊的一個護衛,先提著幾個大包袱去了後院。
陶氏眼巴巴地瞧著鄭綏,看到她領著兩個大漢進來,大漢手中提著包袱,那包袱,她在前麵已見過,當時就猜到了,果然,隻聽鄭綏近前來道:“這趟來時,我阿嫂讓我帶些禮物,送給阿嬸和幾位阿弟阿妹。”
“來就來,不用帶這些物件,我們這兒什麼都有的。”陶氏有些激動地拉著鄭綏的手,陌生的溫度,紮手的粗繭,令鄭綏陡然一僵,卻並未立即抽出來,又聽著陶氏絮絮道:“從前,阿木沒有提過家人,我們以為他外麵已經沒有親人了,上次,你和你阿兄過來,阿嬸高興,知道阿木外麵還有許多親人,一直想著出去拜見阿木的親長,阿嬸從在這兒長大,沒出過村子,可是阿木拗著,不願意帶阿嬸和朵兒他們出去。”
阿木?
鄭綏微愣一下,就想到,十九從叔,名沐,字明之。
“阿嬸聽阿木,他父親和母親已經去了,你告訴阿嬸,阿沐外麵有哪些長輩,阿嬸總想著拜見阿木家裏長輩,孝敬長輩。”
瞧著陶氏滿臉期望,鄭綏能夠理解,陶氏雖已和十九從叔成婚近二十年,膝下育有三男一女,但未能拜見舅姑與宗廟,終究是心裏忐忑,所以哪怕十九從叔不高興他們到來,陶氏卻對於他們的到來,十分的歡喜與熱情。
大嫂準備的禮物,很簡單,亦很實用,一共三十匹縑布。
齊五帶著一個護衛,搬了三次,全部搬到了內院的一個儲物間。
因為陶氏在灶上還煮著食物,便由朵兒陪著鄭綏去熱湯池,朵兒是陶氏的女兒,前次過來時,來去匆忙,兼之又是深夜,她隻聽陶氏提過這過名字,並未見到人,這會兒,鄭綏瞧著眼前的女郎,年約十五,眉眼清秀,皮膚白潤,極像鄭家人,不像她三個弟弟,更像陶氏多一點。
“阿朵,這是一些糕點,你拿出去和弟弟分了。”鄭綏打開包袱,取出那一大包點心,遞給阿朵。
娘子也不怯生,大大方方的接受,“謝謝阿姊,外麵的糕點好吃,我和弟弟都喜歡,可惜村子裏難得有人出去,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
瞧著朵兒,鄭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言姐兒,阿言今年有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