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故人(2 / 2)

關於這次十四叔去找十九叔的事,雖然大兄鄭經什麼都沒多,但鄭綏還是隱隱猜到,十四叔是想接十九叔回來,哪怕不能夠回滎陽,也希望十九叔去臨汝,然而,依照幾年前,她和五郎去過那個村莊,她對十九叔的印象,隻怕這件事,不會那麼容易。

如果十九叔願意,那麼,上次就會跟著五兄出來了。

這一晚,十四叔沒有回來,及到第二日下午才從陳家轉回。

次日清早,鄭綏跟著十四叔,帶著那二十個護衛,一起出門。

那個村莊,在許昌西北麵,那一趟,雖是夜裏去的,但一來一回,亦足夠鄭綏記得路線,隻是鄭綏這幾年,騎術退步了許多,加上又一直憑印象在探路,所以找到那個山穀時,已經是黃昏日落時分。

“今日晚了,要不阿叔明再過來。”鄭綏下了馬,望著眼前身長八尺,留著胡須的十四叔。

十四郎君鄭汶聽了,卻搖了搖頭,一路上,雖走了些彎路,但他估算了一下,來一趟,得耗費半,“這兒離許昌不近,既然來了,就進去瞧瞧。”著,舉步往前走。

鄭綏見了,隻得跟上。

她是不願意進去,上次十九叔送她和五兄出來時,很明顯也不希望他們再去。

夜色暗了下來,鄭綏記得這段山穀路,狹而長,哪怕點起了火把,鄭綏依舊一腳深,一腳淺,艱難地前行,行程中,很安靜,誰也沒有話,山嵐間晚風吹來,樹葉刷刷作響,蛙聲與啾啾蟲鳴聲相互呼應,山間偶爾傳來野獸和夜鴟的叫聲,令人膽顫心驚,和上次一樣,越到後麵,鄭綏腿越地軟起來。

以至於一刻鍾的路程,讓鄭綏覺得用了好幾個時辰的光景,看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村莊時,鄭綏額上已是滲出一層細汗,後背也盡是汗,夜風吹來,禁不住地打個顫。

十四郎君鄭汶也留意到鄭綏的異樣,看到那個近在眼前的村莊,倒也沒有急著往前走,而是停了下來,“你這丫頭,膽子也太點,又不是第一次來,還成這樣。”

鄭綏聽了,不由辯駁,“兒非郎君,夜色森森,自是害怕。”她隻是女郎,在這山林中行走,哪能不害怕。

十四郎君想起進穀前,鄭綏的話來,難怪這丫頭不願意進來,起來,他膝下有四個兒子,沒有女兒,孫子也有好幾個了,孫女至今未有,和家中姊妹相處也少, 鄭綏是女郎,這幾日,他和鄭綏的相處,也僅限於每日的問安,一起用食,別的真是知之甚之。

鄭氏家中的女兒,從來是嬌養,他是知道的。

正因為如此,他才想不明白,鄭經那子,為什麼要把妹妹嫁給一個武夫,偏阿耶,也任那子胡來,下一輩的子弟裏,若阿耶最看重的人,非鄭經莫屬,而得阿耶喜歡的,則是大房的五郎鄭緯,那子當日在平城時,每每見阿耶,都能讓阿耶笑得見牙不見眼,總誇鄭緯是鄭家千裏駒。

對於鄭綏這樁婚事,他曾和阿耶了他不解,正巧他此前在任上丟了官,阿耶當即氣得直罵他:你若是能想明白,就不會丟了官。

使得他麵紅耳赤的,再不敢問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莊戶人家的生活,規律而自然,望著眼前漆黑一片的村子,唯有上那輪彎彎的月兒,光輝散落人間,把整個村莊,都籠罩於這朦朧夜色中。

靜謐,安詳。

鄭綏跟在十四叔的身後,聽著踏踏的腳步聲,隻覺得他們是一群外來入侵者,打破了這莊子美好的一切。

兩旁桃樹依依,樹上的果實累累,很是生澀,未曾成熟。

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依然還是那座土壞茅草屋,與六年前的差別,大約是旁邊又加蓋了幾間屋子,隻是這次,他們進村的動靜有點大,記得上回,進來時,護衛並沒有跟上,直到走到這座熟悉的草屋前,鄭綏才想起這一事。

再轉頭望向身側的十四叔,似渾然不覺,一瞬間明白過來,怕是,十四叔就沒想過,再讓十九叔在這兒隱居下去,他來的目的,就是要把十九叔帶出這村子,上次阿兄過來,是因為阿兄是晚輩,這回則完全不同。

長幼有序,十四叔占了一個兄字。

鄭綏隻覺得後背的冷汗,又開始冒了出來,特別是瞧見已等候在門口的十九叔,隻那一眼,雖是古井無波,卻令她無地自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