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裕走至跟前,也聽不清鄭綏在什麼,但瞧著鄭綏的眉頭卻是蹙得更緊,遂抬頭問道:“她一直都這樣?”
守在床榻邊上的那位仆婦,應了聲是,“娘子這樣,估計是受了什麼驚嚇所致,方才老奴已哄著她喝了半碗稀湯,宋疾醫了,隻等醒來,能吃東西就沒事了,也不知道誰這麼狠心,不讓吃不讓喝,餓了五六日。”
桓裕想起他在街上初見到鄭綏的情形來,當時她讓一個兵士推倒在地,唯有那張臉,他看得清楚,心頭萬分震驚,猶有幾分不信,急忙下了馬,快步趕過去,一身中衣,身上血跡點點,髻散亂,臉上手上,更是一道道擦傷,整個人昏死了過去,忙地從地上抱起鄭綏,臨走時,轉頭一腳踹倒那位兵士,喝斥道:“誰讓你推她的。”
忽然,又聽到鄭綏喃喃自語。
桓裕晃過神來,隻瞧著鄭綏語氣很焦急,還抬起手,猛地往空中抓去,桓裕忙地喊了聲熙熙,握住鄭綏的手,低頭,卻瞧著鄭綏依舊閉著眼睛,唯有眉頭蹙緊,神情很不安心,口中喃喃有詞,卻是聲音嘶啞,聽不真徹。
桓裕把鄭綏的手放進錦被中,替鄭綏掖了掖被子,抬頭望向那位仆婦,“你能不能聽清楚,她到底在什麼?”
那位仆婦看了桓裕一眼,“老奴聽著,自進來起,娘子好似一直在嚷著阿平三娘子,這五個字。”一邊著,一邊伸手輕擦去鄭綏額間滲出來的細汗,
桓裕微微一怔,笑了笑,仔細聽去,果然是這幾個字,隻是這會子,從鄭綏口中出來,卻是完全不清晰。聲音粘糊得厲害,遂對著那位仆婦叮囑道:“你好好照看著她,等她身子好了,你家郎君自會賞你。”
那位仆婦忙地應聲喏。
桓裕卻是轉身往外走去。
出了屋。就瞧著沈誌在廊廡下,忙道:“先生,走,陪我去一趟定願寺。”
“定願寺?”沈誌瞪大著眼睛望向桓裕,“去定願寺做什麼?那地方都荒蕪了。”完。又道:“對了,桓覃已經回來了,在前廳等著你。”
“是該先去見見他。”桓裕伸手拉著沈誌,大踏步出了西院,往前廳走去。
一路之上,好不容易,沈誌才擺脫開桓裕的拉扯,整了整衣冠,正色道:“三郎,我你也老大不了。別整日沒個正形,要走路就好好走路。”對於桓裕如今還似時候那般,拉著他走路,他很不習慣,總覺得過於輕佻,尤其這是在他家裏,家中仆從瞧見了,他維持了二三十年的端莊威嚴的形象,就一朝盡毀。
誰知桓裕根本不理會,隻轉頭笑問道:“我先生。到底我是上級,還是你是上級?”
沈誌頓時氣結,白了桓裕一眼。
好在桓裕這會子也無心逗樂,要不。指不定還得沈誌上幾個來回。
很快到了前廳,就瞧著桓覃一臉嚴肅地走了上來。
“先,獅子山那邊有什麼動向?”
“那夥人中,聽有個人是東陽郡人,他們打算去東陽郡避難,如今好似在等人。”
桓裕嗯了一聲。“那你派人看著他們,先別驚動他們,但也不許他們出了京口的地界。”著伸手指了指桓覃,又吩咐道:“先瞧瞧,他們要等的人是誰,到時候再一網打盡。”
桓覃喏地應了一聲,“他們行李都收拾好了,如今一切就序,連著船隻都置辦好了,就等著出,我估計著,他們等的人,最遲明晚就會到。”
桓裕手支著下巴,“那明兒有空,我去瞧瞧,到底是一夥什麼樣的人。”完,又問起定願寺,“去那座寺裏你查到了什麼?”
“這事……”桓覃突然猶豫了一下,方道:“這事,三郎還是等十娘醒來,親自問十娘。”
桓裕瞪了桓覃一眼,“讓你,你就,若是十娘現在能夠醒來,我還來問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