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轉變(1 / 2)

大楚同光十九年,七月七日,七夕節。 Ww W COM

石趙皇帝大宴群臣於都城襄國郊外的水上離宮——澧水宮中,是夜,登摘星樓觀象,君臣狎歡,觥籌交錯,宴會正盛時,命隨行在宴會中的鄭緯臨場即興作賦,鄭緯不從,嚴辭拒絕後,於兵刃相加前,躍上城樓墜入達活河中。

達活河,是流經都城襄國的一條河流。

襄國的護城河水,引自達活河。

消息一經傳出,海內嘩然。

而鄭家於先幾日便收集到了信息。

鄭綏伏靠在采茯懷裏,鄭七郎君和鄭四郎也已出去了,屋子裏隻餘下溫翁,連旁的婢女都遣了出去。

“阿翁。”鄭綏兩眼望著溫翁,聲音很虛弱,很無力,又伸手推開采茯,之後,兩隻手扶著榻席,強撐著坐直了身,隻瞧額頭上細汗涔涔而出,臉頰依舊通紅一片,一身病體嬌弱,整個人蔫萎不堪,神采盡失,唯有那一雙眼睛,還透著幾分強掙著的精神。

“有……阿兄的消息嗎?”這是鄭綏在聽到五兄墜河的消息後,昏過去時,思緒於渾渾沌沌中升起這樣怪異的想法,方才燒得迷糊時,突然清醒過來,也是因為這個念頭,問出這話時,此刻她的目光中,滿是期待。

溫翁微微一怔,恍過神來,臉上雖浮起一抹笑意,眼中的灰敗卻是怎麼都遮不住,半晌,才道:“自出事後,郝意和伍佑等人還沒有消息傳出來。”更為要緊的是,這座水上離宮,澧水宮,根本不在當初預料範圍之中。

近來,每每一思及此,溫翁隻覺得透心得涼。

況且,鄭家派駐在外打探收集消息的探子,都傳回來消息了。而離澧水宮中七夕夜宴,都過去這麼多了,郝意那邊竟然還沒有支言片語傳回來,一切的一切。都因這一樁突如其來的夜宴而脫離了原本的軌道。

原本他還想著,先瞞著鄭綏,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告知鄭綏,可如今。他卻不敢了,對上鄭綏烏黑圓溜的大眼,眨著濛濛水光。

頭一回,怯了心。

隻是鄭綏卻撇開了眼,不去看溫翁,嘴中呢喃著,“阿兄會沒事的。”

眼中的焦慮和茫然,卻是越來越濃。

溫翁見了,不得不忙勸道:“還請娘子保重自己的身子,好好養病。別再勞心了,一切等娘子養好病再。”完,瞧著鄭綏大汗淋漓,渾身似濕透了一般,又急叮嚀,“娘子剛喝了藥,不如讓采茯姑娘和劉媼先服侍娘子換身衣裳歇息。”

鄭綏也覺得頭腦熱得昏昏沉沉的,手撐著身子的力道,越來越弱,身體將將就要倒時。卻不允許采茯近前來扶她,而是側仰靠在隱囊上,因心中著急得厲害,突然之間胸口似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呼吸不暢,張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溫翁登時嚇得麵如土色,失了平常,一邊欲上前來扶鄭綏,一邊向外連喊了幾聲醫者。

采茯早已上前抱起鄭綏,手不停地撫著鄭綏的後背。

頓時間。一陣手忙腳亂,湘簾掀起,幾個婢女走了進來,劉媼帶著三位醫者剛一踏進來,溫翁就急切地抓著其中的一位長須的醫者,拽著他的胳膊,讓他上前來給鄭綏瞧瞧。

然而,剛要給診脈時,鄭綏已緩過勁來,伏靠在采茯懷裏,連頭絲都濕漉漉的,猛地出了一身汗,整個人好似剛從水裏撈出來的。

那位下巴留著長須的醫者,年約六十來歲,一見此,不由大喜,“娘子這身汗已了出來,是大好事,趕緊替娘子換身衣裳,這熱度,怕是退了不少,你們替娘子摸摸額頭。”他原本一直愁著,娘子不出汗,身上的內熱散不出來。

采茯忙地伸手摸向鄭綏的額頭,雖是一手的汗,但的確感覺到,沒有之前的燙手了,望向眾人,“果然熱度退了不少。”

又低頭摸了摸鄭綏的身體,吩咐旁邊的辛夷,“去準備幾條幹爽的巾帕還有一套中衣。”

溫翁迅把目光望向另外跟進來的兩位醫者,瞧著這兩位醫者連連頷,頓時間,緊繃起的神經,才徹底放下,然而,渾身如同脫力一般,想著方才情形,兩隻腳還依舊虛浮得厲害,手微微撐著烏木屏風的架子。

“都出去吧。”鄭綏轉過頭來,就瞧見滿滿的一屋子人。

“好,都出去。”溫翁急忙道,對著那三位醫者揮了揮手,又看向劉媼等人。

待屋子裏隻剩下采茯和辛夷時,鄭綏望向溫翁,“阿翁,把這些以來的信箋都留下來,阿翁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