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午後的陽光,炙熱地烘烤著大地,空氣中,燥熱得連一絲風都沒有。Ww WCOM
庭院裏,梧桐樹上的知了,聒噪地叫喚個不停。
屋子裏間,鄭綏合著眼,伏靠在床榻的隱囊上,臉頰通紅,嘴唇幹,張口呼吸,隻覺得渾身泛力,頭目森森然,極其難受,終南和戎兩位婢女在榻側打著扇,采茯和辛夷不停地用濕巾沾了溫水,按照醫者的叮囑給鄭綏擦拭身體。
而劉媼,此時,已沒了平時的顧忌,急得在一側時不時地伸手摸鄭綏的額頭試體溫,嘴裏不停地叨念,“娘子身體一向很好,怎麼好好的就中暑了?”雖如今這荊州氣炎熱,但三位娘子的屋子裏,白都是放了冰的,而娘子又輕易不出屋。
在旁的幾個婢女,都心知肚明,卻誰都沒有接話,似做錯了事一般低垂著頭,尤其是采茯,瞧著鄭綏這副難受的模樣,心中盡是懊悔,手上的動作愈加地快起來。
一簾之隔的外間,溫翁跪坐在屏風前的涼席上,臉上帶著幾分焦急,另有三位醫者候在一旁,安靜極了,氣氛很是凝重,沒有誰開口話,唯有婢女來往進出的聲響。
沒過多久,隻瞧著鄭七郎君帶著四郎鄭紜走了進來,腳步很急,身上的衣裳都沒有換過,顯然是回來後,接到消息,直接過來了。
“怎麼回事?”鄭紜一進來,就忙問道。
溫翁正欲起身,卻讓進來的鄭七郎君給扶住,爾後,鄭七郎君在涼席旁跪坐下來,“如今怎麼樣了?”
“方才已經醒過來了,隻是十娘身上的熱度一直退不下去,已按照幾位醫者的吩咐,給十娘降溫,開了方子。藥正在煎。”
聽了這話,鄭七郎君把目光望向屋子裏的三位醫者,那三位醫者忙地點頭稱是,其中一位又上前道:“娘子這病。來勢急猛,是因氣過熱,又水土不服,才導致的中暑,隻要退了熱度。也就好了。”
“不是屋子裏都放了冰,怎麼還會中暑?”鄭紜疑惑地問道。
這冰還是莫府、庾府、和刺史府送過來的,因份量少,不比在自己家裏,除了鄭綏姊妹三人,還有七叔,旁人都不曾用,而鄭綏一向不耐熱,最近氣炎熱,屋子裏就一直都不曾斷過冰。
鄭紜這般著。便欲去找鄭綏身邊的婢女一問。
隻聽溫翁輕聲歎道:“十娘知道五郎出事了。”
鄭紜心頭一沉,驚詫地抬頭望向溫翁,“誰漏了口風?”
這病,怕不隻單單是中暑,多半還是因為心病。
前幾日,接到五郎出事的消息,還是溫翁最先提出來,暫時瞞著十娘鄭綏,他們按照原計劃趕去臨川郡, 而他們認為能瞞得住鄭綏。一是因為他們消息暫時還沒有傳開,另一個原因,是如今氣熱,鄭綏每日裏都窩盤在屋子裏。聽不到外麵的閑言碎語
“上午的時候,九娘和十一娘過來瞧十娘,十一娘不心溜了嘴。”
“她們倆又怎麼知道的?”鄭七郎君著,已把目光轉向候在他身側的四郎鄭紜。
鄭紜對上鄭七郎君質疑的目光,忙道:“阿細和阿羅兩人,我前日便已囑咐過了。”完。又急辯解:“阿羅性子大大咧咧,想必是溜嘴,也是有的。”
鄭七郎君收回目光,沉吟片刻,“既是中暑,夏日常有的毛病,並不是什麼大症候,好好養著,必是能好的。”
鄭紜忙地附和,溫翁沒有話。
又聽鄭七郎君道:“如此一來,我們的行程再緩上一緩吧,至於城外的部曲和其他族人及郭馮兩家,讓他們先走。”如其不然,近三萬的部曲長期駐紮在荊州城外,終究不是個事。
溫翁抬頭看了鄭七郎君一眼,鄭七郎君這次是請了一個半月的公假,算著日子要回建康的,遂道:“七郎君和四郎先行一步,某留下來照看三位娘子,待氣涼起來再起程,至於部曲那邊,有侯校尉和傅主薄跟著去幫忙料理即可。”
鄭七郎君一愣,卻是搖頭,“不過是中暑,用不了幾日便會好起來,實不必這樣分開。”
“某知曉。”溫翁點頭解釋:“隻是十娘自在北邊平城長大,一向畏熱,南地這樣熱的氣,實在不合適出門。”
鄭七郎君想了想,方道:“我已讓二十一郎夫婦和縉郎夫婦先過來了,若是我趕不及陪你們去臨川郡,就讓他們倆陪你們過去。”
二十一郎是鄭七郎君的庶弟,縉郎是鄭七郎君的嫡次子。
鄭七郎君有兄弟六人,除了比他一歲的八郎君,其餘四個都是庶出,八郎君早逝,膝下隻餘一女,四個庶弟出生時,父親是瞞著在滎陽祖父,隻是母親所出,才序了齒,上了族譜,這事在祖父和大伯父去逝後,父親才如實相告,彼時,已是從兄鄭淵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