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轉變(2 / 2)

“娘子。”

溫翁剛喊了一聲,又聽到鄭綏虛弱的話聲,“阿翁,如今我都已經知道了,還要瞞著我什麼。”她早該猜到才是,都有好些,沒有五兄鄭緯的消息了,定是出了事,溫翁不讓她知道。

一聽這話,溫翁臉上帶著幾分壯士斷腕決心,點了點頭,“某等會兒,就派人送過來,隻是娘子看那些文士抄謄的信箋前,先瞧瞧二郎君寄過來的信。”

“阿耶。”鄭綏低低地呢喃了一聲,“阿耶的信什麼時候到的?”

“昨日夜裏。”

“我知道了。”鄭綏這話輕飄飄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溫翁定是先看過了,“凡以後家書,還請阿翁不要再拆了。”

溫翁神情一滯,有些訕訕然,“某以後不會了。”來,如不是五郎叮囑,家書他是不會拆的。

所幸,這封家書,正是及時雨。

想及此,又瞧著鄭綏的病容形狀,不敢多耽擱,吩咐采茯好好服侍鄭綏,遂告辭退了出去。

所有抄謄的信箋,是用一個木匣子裝著送過來的,

彼時,鄭綏正換好衣裳,因不能沐浴,采茯和辛夷隻給她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了身幹爽的中衣。

鄭綏也不用采茯幫忙,自己伏在隱囊上,伸手打開木匣,最上麵的一封,是阿耶送過來的家書,一瞧筆跡,是慣常給她寫信所用的隸書,眼睛陡然一熱,一顆慌亂與茫然的心,似終於找到了一個支點。

多了份安然。

隻是打開桃花箋紙時,隻緩緩看了幾行,鄭綏的心就無法再安然起來了,待看完了,手不由自主地緊捏著箋紙的一角,趴在隱囊上,出神良久。

不能相信。

這封信寄出來時,阿耶已知道五兄去了襄國。

若不是認得阿耶的筆跡,阿耶書寫的習慣,阿耶話的口氣,還有這桃花箋紙,因她喜歡,特地派人從南邊蜀地購置的,她都要懷疑,這封家書,不是阿耶寫的,而是溫翁找人代筆的。

“阿兄都不在南地,阿兄都已經出事了,我還去臨川或是建康做什麼。”鄭綏喃喃自語一番,突然轉頭望向身側的采茯,“采茯姐姐,你,阿耶怎麼會不讓我回去。”

采茯蹲下身,伏在床/榻身邊,和鄭綏對視了一眼,“郎君必是相信,五郎不會有事的,所以才希望娘子繼續留在南地,免得將來五郎來南地了,娘子又要趕來南地,來來回回跑,路上可不安全。”單單這次,他們南來,若不是瞅著先時,桓裕將軍和石趙在南梁郡打了一仗,哪有這麼順利,從許都經過,恐怕早就全部讓石趙給擄去襄國了。

“是嗎?”鄭綏淡淡道,手裏依舊捏緊著那張箋紙,神思卻早已不知飛往何方。

思緒紛亂。

假如是大兄鄭經,或是伯父鄭淵,甚至於其他任何一位鄭家的謀士幕僚,有這樣的考量,鄭綏還能相信幾分,但絕對不是阿耶,阿耶想事情,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不會也不願意多想半分。

前麵也收過兩封信,每封信的信尾,阿耶都會玩笑似的,要是她反悔了,就讓五兄派人送她回去,以後再也不讓她出門了。

采茯瞧著鄭綏精神有些恍惚,不由勸道:“娘子還病著,既然瞧過郎君的家書了,就先歇息,剩下的,等晚些時候,精神好了些許,再瞧如何。”著,就要伸手來接鄭綏手中的箋紙。

鄭綏鬆了手,隻下意識地看了采茯一眼,沒有阻止。

采茯把桃花箋紙折好,重新放入信封內,置於木匣子中,合上木匣,遞給旁邊的辛夷收好,上前扶著鄭綏躺下。

鄭綏沒有絲毫掙紮,任采茯施為。

大約是真倦怠了,精神蔫蔫然,又大約是想不明白,心緒茫茫然,躺下後,闔上眼,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日已西沉。

身上同樣又捂著一身的汗,換了身衣裳,喝過粟米粥後,無衣又端了碗藥過來。

鄭綏主動接過藥碗,采茯在旁正擔心著,伸手欲端住藥碗,卻在一瞬間,所有的擔心都化為驚愕,瞧著鄭綏慢慢地把一碗藥喝完,沒有吐出來一滴,她跟在鄭綏身邊至少亦有十年光景,卻是第一次,瞧見鄭綏這麼幹脆,一點兒也不怕苦,把一碗藥喝下去了。

接過一幹二淨的青瓷碗,遞給旁邊無衣,服侍著鄭綏漱口時,采茯還處於半遊魂狀態,收不整齊魂魄。

隻聽晨風進來稟報:九娘和十一娘過來探望十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