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站在那裏,不發一言,他隻是用深深的目光注視著她。他的神情中透著一種可怕的冷靜,冷靜得足以拒人於千裏之外。
雪竹已經被他那深不可測的目光看得心生怯意,她呐呐地道:“江寒,難道你寧願把自己葬進這大山裏?”
江寒歎息一聲,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地回複道:“雪竹,我不會和你一起去闖這個墳墓。”
“為什麼?”雪竹詫異。
“我要給的,隻有天堂,不能是地獄。”
雪竹的淚湧了出來,“江寒,我不需要天堂,隻要跟著你,哪怕地獄,我無怨無悔。”
“不,雪竹,你不會無怨,更不會無悔。你隻要問問自己,你會對可欣的事釋懷嗎?你會把珊珊當作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嗎?你不能,是不是?你會為可欣耿耿於懷,也會為珊珊心生幽恨,所以,雪竹,不要傻了,你即便能夠欺騙任何人,也騙不過自己的心。”
“江寒,我會努力讓自己釋懷,我會努力把珊珊當作陌生的名字。”
江寒苦笑,“雪竹,我不要你如此為難自己,你終會後悔!”
“即使後悔也是我自著自受,怨不得別人,江寒”
“可是,我在乎。如果我不能給你永遠快樂,永遠無憂的生活,我在乎!如果我讓你難過,讓你委屈,我在乎!雪竹,你不明白,我曾經以為我可以把整個天堂給她,可是,我害死了可欣,我讓她痛不欲生,我沒能給她天堂,卻給了她地獄。我也以為我可以把一生的幸福給你,我以為我可以把曾經的往事塵封在記憶中,到現在,我才知道,那些並沒有過去,它就象枚燒紅的印章,滾燙地印在記憶的長河中,曆久彌新,永不褪色。所以,雪竹,我無法給你一個幸福的天堂。”
“江寒。”雪竹一把抓住他,把臉埋進他的懷中,淒然地說:“我說過,我不要!我說過,我願意跟你進地獄。”
江寒摟住她的腰,悲哀地歎息道:“雪竹,你在做一件天底下最傻的事!我並不是一個好人,更不會是一個理想的qing人(天!這個詞都會被屏蔽),理想的丈夫!”
雪竹揉了揉酸楚的鼻子,泫然欲泣地道:“我知道,我從來沒把你當作好人。”
江寒喟歎,他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頦,凝視著她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極認真極懇切地說:“雪竹,你知道你給了我怎樣的壓力嗎?如果你有一絲一毫的不快樂,我都無法原諒自己。”
“不要有壓力,江寒,生活中不會有完美,磕磕碰碰才是常情,不要因為怕跌跤,就斬斷自己的雙腿,不要因為自己目睹過一場失敗的婚姻,就從此對婚姻有了苛刻的要求。永遠無憂無慮,隻有神仙才做得到,所以,江寒,降低你的要求,和我冒一次險。”
江寒閉上眼睛,他的心有種被捏碎般的痛楚,他吸了口冷氣,喑啞地說:“雪竹,並非我苛刻,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錯誤的婚姻到底有多可怕。”
“我知道!我知道,江寒!婚姻本來就是一場豪賭,和我去下這個賭注吧,用我們一生的幸福。”
“雪竹!”江寒低呼,疼惜地,就象他的心,疼得可以流出淚來。“你真的不後悔嗎?即使血本無歸?”
“江寒,你不要這麼多顧慮,如果沒有你,我的心會碎,你知道嗎?隻要跟你在一起,無論天堂也好,地獄也好,我心甘情願。”
江寒已經說不出話來,他隻是緊緊地摟住她。
雪竹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她握住他的手,淒然地懇求道:“江寒,求求你,以後無論怎樣,都不可如此折磨自己。你難道不知道我會心痛嗎?”
江寒失笑:“傻瓜,這根本不算什麼,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你這雙手是用來寫詩,彈琴,作畫的,你怎麼狠得下心,讓它去砸石頭,劈古木?”
“別管我的手,它並非隻會寫詩,你不要被它的外表蒙蔽了。”
“是的,我知道,很早很早的時候,你就已經用這雙手說過了,可是那不代表它不會受傷。就象一個纖細的人,再怎樣都無法讓他變得強悍。”
“天!”江寒輕呼出聲,“你不會認為我弱不禁風吧?”
“你本來就弱不禁風。”雪竹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江寒閉上嘴,不再說話,當一個女人不講理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和她理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