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隻感到一種絕望,一種墜入深淵般的恐懼和絕望,令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無力地倚到樹上,因為他已沒有力量來支撐自己的身體。他很想彎下腰來大吐特吐,他實在惡心的要命,隻不過他腹內空空如野,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吐。他閉上眼睛,粗重地呼吸,然而,就連呼吸都是一種痛楚,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林書彥看到他的不支,不禁伸手扶住他的肩,不安地問:“江寒,你沒事吧?”
“放心,我死不了。”他嘶啞地回答,他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他的無助、無望與無力。
林書彥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江寒,原諒我,我知道我讓你很難過,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做。”
“書彥,是我該受的,與你無關。讓我靜一靜,好嗎?我需要恢複一些體力。”
林書彥唯有沉默,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消除對方的哀痛。
他看著江寒遍體鱗傷地駕著路虎從果園離開,他心裏竟然有著與江寒相同的無力感,“江寒,對不起,恕我不能把實情告訴你,因為那樣,你隻怕會傷得更重。”
路虎已如一卷塵煙,消失在路的盡頭,他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留下的,隻是一縷心痛……
江寒點燃香煙,他的手都是顫抖的。
前路漫漫,不知何處是盡頭,正如他的悲傷,亦沒有盡處。
他把音響的聲音放到最大,這支歌如此遙遠,又似乎近在耳前。因為這首歌,當年珊珊離開的時候,就是這樣反反複複地陪伴著他。那遙遠的記憶,陌生而又熟悉。
隻是,這首歌,現在聽來，竟比當年更傷，更痛！
“能不能讓我陪著你走
既然你說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擔心讓你一個人走
我想是因為我不夠溫柔
不能分擔你的憂愁
如果這樣說不出口
就把遺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
你的美麗讓你帶走
從此以後我再沒有
快樂起來的理由
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
你的美麗讓你帶走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傷
可不可以你也會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牽你的手啊
從來沒有這樣要求
怕你難過轉身就走
那就這樣吧我會了解的
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
你的美麗讓你帶走
從此以後我再沒有
快樂起來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傷
假裝生命中沒有你
從此以後我在這裏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讓我陪著你走
既然你說留不住你
無論你在天涯海角
可不可以你也會想起我”
是的,從此以後我再沒有,快樂起來的理由!珊珊,你知道嗎?我並不要你想起我,我隻想把美麗還給你,讓你的臉上重新煥發出光彩，可是，我無能為力！珊珊，我不知道該怎樣幫助你！請你給我指示！求你，珊珊！
有風吹來。
卷起片片殘紅，在空中漫舞。
卻不知她將飛向哪裏，歸往何處？
……
雪竹一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江寒，跟他算賬！這個家夥，到底什麼意思？這些日子，電話也不來一個，給他打都不接，好狠的心！雪竹嗔怒。
她帶著一肚子怨氣來到江寒的房前。輕輕推開門板,裏麵一無聲息,從壁燈裏發出一縷藍幽幽的光芒,使整個房間都顯得靜謐而陰冷,她穿過客廳,穿過書房,走進了臥室,看見江寒臥在床上正昏然大睡著,房子裏堆得亂七八糟的,窗子也洞開著,風吹得窗簾狂亂飄舞,雪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把窗子關上，回過頭，打量著江寒，他的臉頰有一種病態的蒼白,白得透明,白得發冷,白就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雪竹皺眉，她伸手試他額頭的溫度，果然熱得燙手！雪竹在心中叫苦,這個該死的家夥！他當真不會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