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終於解了我的疑惑,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她三十歲的生日蛋糕上卻隻有二十六支蠟燭。
隻是,我依然對那個送蛋糕取悅她,她卻特別生氣甚至反感的男人一無所知。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你,那麼多男人,遠比你高高在上,遠比你事業有成,遠比你風光無限,這麼多年來,我兩次聽到真話,卻兩次都是你這樣除了清秀飄逸的長相別的什麼都極不起眼的男子?”
她很感慨,也很感傷,甚至還有點憤恨,不知是憤恨她所遇到的那些男子,還是憤恨這個世態炎涼的人世。
我沒有回答。
我也沒有再揚起一臉輕笑。
我自斟自飲,別有心思。
她似乎也不需要我回答,她笑,很孤獨滄涼,然後道:“人生難得幾回醉,今天我們就不醉不罷休吧!”
然而,她卻沒有和我舉杯對飲。她也如我一樣,默默為自己斟滿,又仰起頭默默飲下。微光中,我看見她一頭長發飄灑,眼含淚光,表情絕然。
我竟忘了勸她,我甚至都忘記了管住自己。等我記得管住自己,記得勸她時,我已有七分醉,我道:“總經理,你不能喝了。”
她道:“還要喝,叫,叫服務員拿酒來。”
而她說這句話時,正將一瓶紅酒放到嘴邊,她連杯子都已不再用。
顯然,她比我還醉。
我站起身,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站起身,也許我是醉了,不然,我才不會管她有多醉,她又不是當初那個時時關心我在意我的鄰家姐姐。
我伸出手去奪她的酒瓶。
是酒力是少年時的情意,讓我有勇氣去她這個冷豔孤傲傳說中性格怪僻醉意正濃興致也正濃的總經理的纖纖細指裏奪酒瓶。
我是真正醉了,甚至不隻七分醉,我伸出去的手竟然毫無方向感,我沒有碰到酒瓶,反是碰到了她的纖纖細指。
光潔如玉,細膩似水,卻是夜色般微涼。
她明明喝了那麼多酒的,她的手指竟奇怪的沒有暖暖的溫度。
我一時恍惚,竟有要握住她,給她溫暖的衝動。
這一刻,我沒有想到柔娜,也沒有把她當了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她竟跟文靜是那麼那麼的相似,文靜的手,柔弱的文靜的手,也是這樣微涼微涼的,總讓人想緊緊的握住,給她溫暖給她嗬護。
然而,我沒能握住她。
我的手有些顫抖,已忽然無力握住她。
也許,是沒勇氣握住她。
她的手也有些顫抖,她將手向旁退了退。
我不知道,她是要避開我不讓我與她的手肌膚相觸,還是要避開我不讓我奪走她握在手裏的酒瓶。
然而,酒瓶卻忽然從她手中滑落,“砰”地一聲,如昨天她辦公桌上的相框一樣,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
不同的是,在忽然靜寂的幽暗的包間裏,這聲破碎的聲音,比起昨天,聽起來竟說不出的淒絕。
而,那一地流淌的酒水,又是多麼酷似傷心人的眼淚。
我的手沒能握住她的手也沒能握住酒瓶,我的手比空還空。
我就這樣站著。
她也這樣站著。
我沒有說半個歉意的字,她竟也沒有半個字責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