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她才道:“酒,我還要喝酒,叫服務員拿酒……”
喃喃不休,卻已不是最初那麼堅決。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也許依然是酒壯英勇膽,也許依然是我以為已徹底消失卻並沒真正消失的曾經那濃得化不開的少年情意作祟,我竟趁機走過去,扶住了她有些踉蹌的身子,輕輕道:“總經理,你真不能喝了,我送你回家。”
她竟沒有反抗,也沒再喃喃的嚷著還要喝,讓服務員上酒。
她就這樣任憑我扶著,輕輕推開門,離開酒吧。
霓虹如幻,夜風拂麵,她的長發輕揚,帶著淡香,絲絲縷縷掠過我的臉龐……
到處是或豔羨或嫉妒的眼光。
我忽然想起,少年時,有一次,我也曾這樣扶過她,不過那時,她隻傷了腳,不比此時,已醉眼迷離。
那時,也是這樣近,這樣緊,這樣輕輕的風,將她的秀發揚在我的臉上,還有她淡淡的體香。
那時,我們穿過校園的白楊林去教室,一路上,也是這麼多或豔羨或嫉妒的眼光。
至今猶記,柔娜站在人群的背後,一個人默然而憂傷。
曾經的少男少女啊,已消失在流年中,再也走不回最初!
我忽然說不出的憂傷。
還沒走近她的車,另一輛車便呼嘯而來,伴隨一聲劃破夜空的尖厲刹車聲,在我腳尖處停下。
那麼無理,那麼霸道,卻又停得那麼精準,離我的鞋尖近在咫尺,卻偏偏又有著一絲絲不至於傷到我的距離。
但車卷起的風,還是險些把我帶倒。
我踉蹌了下,穩住自己,更穩住柔雪。
我橫眉冷對。
那是一輛寶馬,銀灰色的寶馬,駕駛室的茶色玻璃窗緊掩著,我看不到裏麵都坐著怎樣一個人。
那人自己也不打開車窗,也不說一句歉意的話。
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此時此刻這樣仇富仇官過,我像曾經麵對那夥欺負柔雪的不良少年挺身而出一樣,正準備怒斥他爸是不是李剛,柔雪卻忽然推開我,道:“改之,你可以走了。”
我很驚詫。
我別過臉去看她。
她沒有看我,她隻看著那寶馬車的駕駛室。
駕駛室的茶色玻璃窗依然緊掩,她卻仿佛能看透,直逼裏麵那個人的臉。
她的眼神已不再醉意迷離,在霓虹如幻的夜色中更加冷豔孤傲,甚至還有點不悅。
我道:“你自信你一個人能對付他?”
曾經,麵對那夥不良少年,可是我的一招仙人摘桃將他們趕走的,而不是她的眼神。
縱使,她現在的眼神,遠比曾經可以讓人不敢正視。
她道:“我不是要對付他,他隻是要我坐他的車回家。”
我算明白了,物以類聚,我冷笑:“你們認識?”
她道:“是的,你走吧。”
我走了,走得那麼堅決,卻又那麼心痛。
“等等。”
她忽然叫住我。
我在遠處站住,沒有回頭。
她道:“今天在公司食堂裏的那個女孩是你們後勤部的?她叫文靜?”
我沒有回答,也依然沒有回頭看她。
“記住,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跟她往來。”
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可拂逆的霸氣。
她以為這是辦公室,她以她還是那個坐在辦公桌後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她以為我是那些圍著她轉獻媚她討好她的別的男子!
我不再停留,我走了,更加堅決,一個字也沒有給她留下。
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對她問起寶馬車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