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暴風刮進百億之後,一個男人在想什麼(3 / 3)

接下來的過程並不順利,他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拆除VIE架構(Variable Interest Entities,一種中國公司為方便美國上市設置的架構,直譯為可變利益實體)。隨後又趕上了證監會上市審批的暫時中止。有一段時間,馮鑫甚至覺得,“這事太無聊了,幹成這個樣子,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A股)開(放審批),開了以後什麼樣,根本不清楚,有點渺茫”。

2013年底,馮鑫在成都的一個咖啡館裏收到一條短信,說,A股要開鎖了。這時,他正在與阿裏巴巴談收購的事情,“已經談得很深了”,但“談到最後大夥老 談不舒服”。馮鑫最終放棄了被阿裏收購的機會,繼續計劃中的A股上市之路—盡管此時“能不能上,能不能審批過,還是未知數”。“如果(阿裏)談判很順利,我可能還是會投降。”馮鑫在接受《創業家》采訪時回憶。

最近火爆的A股給了馮鑫巨大的驚喜。當然,這份驚喜並不是在上市之日才揭曉的。半年前,馮鑫已經“嗅到這個味道了”。在暴風科技登陸A股的12天前,一家雜誌的記者已經見他在飯桌上“大談A股的神秘、粗暴和瘋狂”。這位記者感受到“馮鑫確實處於某種亢奮之中”。即便馮鑫對資本市場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A股的瘋狂還是超過了他的預期。

《博客天下》記者問,“有賭對的感覺嗎?”馮鑫答,“感覺運氣好。”

暴風上市之後,他在電腦上第一次裝了炒股軟件,幾乎每天都要看看暴風科技的股價。2015年4月28日,暴風科技收獲了它的第25個連續漲停,打破了蘭石重裝此前創下的連續24個漲停的紀錄。一直在心裏隱約擔心不創紀錄的馮鑫“覺得釋放了”。他在微信朋友圈裏發了一句話:“今天開始,我們隻負責破自己的紀錄玩了。”

馮鑫告訴《博客天下》,每天看著股價上漲、創紀錄,這是一種“YY的小樂趣”。

從深圳證券交易所敲完鍾回來的幾天後,馮鑫帶著三本書,《道德經》、《刀鋒》和《約翰·克裏斯朵夫》,到山西陽泉老家的房子裏閉關12天。這是他一直有的習慣—每年抽出一個禮拜,閉關,打坐—除了前兩年,因為“連續生了兩個孩子”,抽不出時間,所以未能成行。

這是一次“事先張揚”的閉關。那位見證了馮鑫上市前“亢奮”狀態的記者將他打算在上市之後回母親老房子裏閉關的細節寫進了她的報道—對這位記者來說,這是一個她在記者生涯裏苦苦尋求的“文學性瞬間”—“在這個瞬間,你會看到,一個人在麵對自己的未來時,他需要回到過去。”

與馮鑫相識近20年的暴風科技副總裁王剛這麼理解馮鑫閉關的目的:“突然一下,巨大財富降臨到麵前,不管是公司還是個人,他要去想明白這個事情。”

閉關的那些日子裏,馮鑫多數時間都在打坐,一個人待在那兒靜心思考。其他的時間讀讀書,偶爾寫寫東西。按照馮鑫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的說法,DT(Data Technology)大娛樂戰略正是他閉關思考的一個成果,這是暴風科技在上市之後公布的第一個發展戰略。

在馮鑫看來,A股投資者的熱情,對暴風來說是“非常大的一個獎賞”,“千載難逢的機會”。關於外界對於暴風科技的市值與實際價值不符的質疑,馮鑫是這麼看的:“那當然不是完全相符的。所有的股市上市公司,尤其是當你被大家很關注的時候,大夥兒其實都在為你的未來買單。股市就是對未來買單的一個市場,隻能說,暴風未來的想象空間比較大。”

財經作家吳曉波在一篇專欄文章裏表達他對中國股市泡沫的憂慮時,拿暴風科技舉了例子。馮鑫在微信上看了這篇文章,他覺得這是一種“文人寫法”—在表達自己觀點的時候,對一些事情作相對誇張的描述。

馮鑫認為,很多商業現象都要辯證地看。比如,2000年前後的那場互聯網泡沫。“當時幾大門戶的泡沫,那個泡沫也非常誇張,問題是當時哪家互聯網公司是盈利的,而現在不一樣了,互聯網公司是有盈利能力的。”馮鑫說,“現在站在曆史上回顧這件事情的時候,你說好事還是壞事?我覺得其實很難說,甚至利大於弊的。”

2000年前後,當一個個互聯網公司財富神話輪番上演,馮鑫還是金山軟件的一名員工,每月拿著夠花的一萬多元工資。當時的馮鑫在心裏覺得,那些財富神話跟他不會有什麼關係,15年後,輪到他扮演財富神話的主角了。

在財富神話上演前的一個周末,馮鑫在開車路上遇到闖紅燈的行人,於是停在那兒。透過車窗,他看到一個做生意的大媽和她十二三歲的兒子。兒子對媽媽說,我不累,你坐吧—他們在為讓誰坐而互相推讓著。

“這些人為掙錢千方百計付出非常多,而且很大的壓力,但其實他們不知道錢應該怎麼掙。像我們做的事情,錢太容易掙了,有一種不公平感。”在那一瞬間,他竟然感到了一種悲傷。

(薛芳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