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歪果友仁”跑中國龍套(1 / 3)

“歪果友仁”跑中國龍套

長報道

作者:王玥嬌 編輯 李岩

外國人在中國當演員簡直和教外語一樣零門檻,很難找到比他們更靠臉吃飯的人了

成龍的電影

“真的很遺憾啊,但是也不後悔。”時隔近一年,談起自己錯過的“成龍電影”裏的角色,丹尼爾依然有些激動。

彼時,他剛剛結束在北京語言大學為期一年的中文學習,作為中央戲劇學院表演係的準新生等待入學。成龍籌備的一部電影需要會武術的外國演員,得到試鏡機會的丹尼爾欣喜若狂,“那可是成龍!”對他來說,成龍是神一般的存在。“在他的電影裏露臉,哪怕是很小的角色,都很難得。”

試鏡現場,中文勉勉強強的丹尼爾被要求背下電影裏的一段台詞。“我心想完了,但嘴上還是說,給我一小時試試。”

在看完丹尼爾的武術表演後,劇組決定容忍他蹩腳的中文,畢竟台詞可以通過短期突擊提高,他通過了試鏡。

但當他把消息帶回中戲請假,卻被老師拒絕—學校不鼓勵大一大二的學生出去接戲,會耽誤太多課程。“我完全理解,”丹尼爾當時就被說服了,“畢竟那時我還沒學過表演,即使真的去了可能也演不好。”

27歲的丹尼爾出生在委內瑞拉,從北京飛往這個南美洲小國,票價將近2萬人民幣,最短航程的機上時間也要21小時,還沒算曆時4小時的轉機。2013年,第一次踏上中國土地的丹尼爾沒有太多的陌生和不適應,為了這一刻他已經準備了10年。

“來中國是我的一個夢,一直以來都是。”在委內瑞拉習武10年的丹尼爾獲得當地武術大賽冠軍,也因此得到了中國政府提供的獎學金,來這裏讀一年中文預科,然後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上大學。

外國演員經紀人趙樂把在中國發展的外國演員分為三種:學中文出身並且參加過“漢語橋”比賽,繼而當起主持人和演員的;學過表演,想在中國多接幾部戲積累經驗,為了回國或去好萊塢發展的;沒學過表演,憑著洋麵孔接戲,沒有太大事業野心的。

丹尼爾不屬於以上任何一種。盡管離畢業還有3年,他早已打算在中國定居,“委內瑞拉不太安全,也不太公平。”他在那有一家壽司店,另外打3份工,“4份工作,”他豎起4根手指,“應該很有錢吧?但我沒有,因為(社會)不公平。”

丹尼爾每月可以領到2400元生活補助。藝術專業有不少來自富裕家庭的學生,這可能隻是他們一周甚至一天的消費。“他們不太理解你怎麼用2400元生活一個月。”丹尼爾有時會感受到同學非惡意的好奇心,“但這已經很好了,以前每月1500。”

來之不易的求學機會讓丹尼爾不敢鬆懈,這也是他放棄“成龍電影”角色的原因,能拍戲固然好,“但最重要的是上學,如果不能順利畢業,獎學金就會被取消。”

李連傑的母校

同樣是因為學武來到中國,美國人閆龍飛就是趙樂口中的第二種外國人:在中國積累表演經驗,最終仍要回歸好萊塢。

閆龍飛本名Marc Goodman,光從名字就足以判斷他已經具備了外國演員在中國發展的第一要素:一個純正的中文名。

盡管在中國的一二線城市,市民圍觀外國人的盛況早已不再,但大部分中國觀眾仍對一個有真正中文名的外國人更有親近感,他們習慣於將這看做對中國文化的尊重。

閆龍飛的中文名來自於他的一位中國叔叔,“本來是他為還沒出生的兒子取的,後來兒子沒了,他對我很好,就把名字給我用。”

大多數外國演員的中文名都講不出什麼故事,比如外國演員界“一哥”曹操,又比如“柯國慶”。還有一些人樂於用奇怪的中文名給觀眾留下印象,比如本名Matthew的“王給力”,當被問及名字來由,他開玩笑說是從一部電影中偷來的。

大學的最後一年,表演專業的閆龍飛突發奇想要來中國學武術,“我當時就想,不管怎麼樣我要去中國看看,哪怕隻待一年。”

他本打算去李連傑的母校—北京什刹海體校學武術,但到了北京才發現每月光學費就要將近1萬人民幣。完全不會中文的他隻好度過了一段坐吃山空無所事事的日子,直到一位朋友介紹他去沈陽當英語老師,順便學武術,“能賺錢,還能學中文和武術,挺好”。

兩年的沈陽生活後,閆龍飛通過朋友介紹得到了一個拍攝廣告的機會。“沒什麼台詞,隻要擺幾個姿勢就行”,報酬是5000元,“那時對我來說,哇,5000塊,好多。”

在隨後的一次工作中,他認識了曹操,後者堪稱繼大山之後在中國最有名的外國演員,他1997年起在中國定居,不到20年的時間參演了近百部影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