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文明在非洲的傳播(續)(3 / 3)

伊斯蘭教在東北非和東非

公元7世紀上半葉,伴隨著阿拉伯人對外擴張,伊斯蘭教開始在非洲傳播。公元639—642年,阿拉伯人征服埃及,以後用了數十年的時間,粉碎柏柏爾人的反抗,於公元702年占領整個馬格裏布。與此同時,阿拉伯人向東北非、東非沿岸擴張,伊斯蘭教亦隨之傳播於東蘇丹、非洲之角和東非沿岸地區。

東蘇丹:在阿拉伯人擴張時,在東蘇丹的北半部地區,存在著三個基督教王國,它們長期遏製著伊斯蘭教的影響,但終不能阻擋住阿拉伯人的遷入和伊斯蘭教的滲透。這一地區是伊斯蘭教在黑非洲傳播最早的地區。傳播主要通過兩種途徑:一是7世紀起,借助於貿易交換伊斯蘭教開始滲入紅海的一些港口,繼而傳入東蘇丹。二是借助於貿易、移民和征服從北麵的埃及傳入東蘇丹,這是傳播的主要通道。公元641年,阿拉伯軍隊從埃及首次發動對努比亞的入侵,公元651年直抵棟古拉。馬庫拉王國被迫與之簽定和約,建立商業關係,伊斯蘭教開始滲入,大量移民湧入東蘇丹,分布在東蘇丹北部地區。根據10世紀末阿拉伯人伊本·塞利姆記載:阿勒瓦王國都城郊區已住著許多穆斯林。13世紀,馬木路克王朝在埃及興起,成為伊斯蘭教在東蘇丹立足的轉折點,表現在兩個方麵:一是馬木路克王朝不斷擴張其勢力,見於史載的有1275年、1287年、1289年等多次遠征,它削弱了東蘇丹基督教三國的勢力,大批阿拉伯人隨之留在東蘇丹,大批東蘇丹俘虜乃至王族因戰敗被帶入埃及而改信伊斯蘭教。二是伴隨著努比亞基督教王國向埃及馬木路克王朝的俯首稱臣,上埃及的阿拉伯穆斯林不堪忍受馬木魯克王朝的壓榨,不斷起義反抗,失敗後向南移民。至14世紀,東蘇丹北部遍布阿拉伯人,並已深入至達爾富爾地區,“阿拉伯人各個部落,幾百年來沿著尼羅河岸向南遊牧或結成商隊從北非向蘇丹行進,走過大草原到達熱帶森林和沼澤地後就逐漸定居下來”。這些阿拉伯人與當地人通婚,推廣阿拉伯語和伊斯蘭教,說阿拉伯語的人在東蘇丹北部已占多數。15世紀以後,東蘇丹出現了三個信奉伊斯蘭教的國家,它們是豐吉王國、科爾多凡王國和達爾富爾王國。

非洲之角:這一地區包括今天的索馬裏和埃塞俄比亞。公元7世紀阿拉伯人興起後,紅海為其所控製,伊斯蘭教伴隨著貿易往來,從紅海和印度洋沿岸傳播到內地。公元702年,阿拉伯人占據達哈拉克島(Dahlak),公元10世紀摩加迪沙已成為阿拉伯人統治的繁榮的商城。“到10世紀時,在南方和北方沿海都建立了一連串的商業中心,這些港口成為伊斯蘭教和阿拉伯貿易的據點,它們在其後的若幹世紀中得到了鞏固和加強,後來成為穆斯林在東北非進行擴張的基礎。”。其後,在今索馬裏和埃塞俄比亞紹阿省一帶先後興起過一係列的穆斯林國家,包括伊法特、法塔賈、達瓦羅、巴利、哈迪亞和阿達勒等王國。為了貿易利益、宗教信仰,這些穆斯林王國與信奉基督教的埃塞俄比亞之間的戰爭連綿不斷。直至16世紀初,這些穆斯林才臣服埃塞俄比亞,數百年的爭奪、通商,促使了伊斯蘭教在今索馬裏和埃塞俄比亞部分地區的傳播。

東非沿海地區:這一地區範圍廣大,北起索馬裏南部,南至莫桑比克。在伊斯蘭教興起之前,就有一些阿拉伯人在沿海一帶經商定居。伊斯蘭教傳入東非,一般認為是在7世紀後半葉,在阿拉伯總督哈賈吉蹂躪了阿曼之後,避難者進入東非沿海一帶,伊斯蘭教也隨之傳入。公元7世紀後,阿拉伯人沿著海岸南下,建立了一係列伊斯蘭教城市。至今發現的編年史記載,最早的一座清真寺是建於公元1107年。其他可信的曆史記載如下:阿拉伯旅行家馬蘇迪(Al—Masudi)公元915年曾旅行到過波斯、印度、中國,回程時經過非洲東海岸返回也門。他記載:昆巴盧(Kambalu)島(很可能在拉木附近)的居民由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組成。12世紀的阿拉伯作家伊德裏西(Al—Idrisi,1100—1166)記載:僧祗海域的達牙瓦格(Djawaga)島的大部分居民都是穆斯林。13世紀的阿拉伯人阿布·費達(AbuAl—Fida,1273—1331)的著作中也有:索法拉居民為穆斯林。著名阿拉伯旅行家伊本·白圖泰在記敘14世紀上半葉的東非之行時,提到摩加迪沙有攻讀《古蘭經》的學生。那裏是一個伊斯蘭宗教中心,在一定的季節,附近城鎮大量居民都來朝拜。他對蒙巴薩的記載如下:“他們信奉沙菲爾教派,信仰真誠,性格善良,品德貞潔。清真寺係堅固的木結構,寺的每一門前都有一二口水井,井深一腕尺或二腕尺,用一長柄木勺即可取水,勺柄長不過一腕尺。寺和井附近地麵平坦,凡欲進寺者,洗腳後,在寺大門前鋪著的粗席墊上,磨去腳上的泥垢再進。凡要作小淨者,可用兩腿夾住勺柄,傾水於手上,即可作小淨。人們都光腳走路”。關於基爾瓦,他的記載是:“基爾瓦城是一座美麗的堅固城池,房舍係用木建,當地雨水甚多。他們時刻在戒備中;因他們那裏連接大路的一麵,都是異教徒黑人。當地人大多信仰誠敬,品德清廉,信奉沙菲爾教派”。從13世紀至西方殖民者入侵,是東非沿海城邦繁榮時期,著名的城邦有摩加迪沙、拉木、奔巴、桑給巴爾、馬菲亞、基爾瓦和索法拉等。至18世紀之前,在沿海地帶的居民大部分都已成為穆斯林,坦噶尼喀中部、烏幹達南部、肯尼亞一些鄉鎮也接受了伊斯蘭教。

伊斯蘭教在東北非和東非沿岸的傳播方式,主要有四種:第一是武力征服,進行聖戰,以劍推行伊斯蘭教。埃及軍隊時常南下東蘇丹進行武力征服。公元652年,阿拉伯人就曾從埃及南下,直抵棟古拉。阿尤比王朝時,薩拉丁派兵分兩路進攻努比亞,1107年占領努比亞北部。馬木魯克王朝的入侵更為頻繁。曆史上埃塞俄比亞時常遭到穆斯林王國的入侵,史料記載:伊法特穆斯林國(它包括阿達勒和澤拉港)在13世紀是由一個自稱屬於阿拉伯血統的瓦拉什馬王朝統治的。14世紀早期,伊法特國的素丹哈克·阿德丁對埃塞俄比亞發動了一場全麵的入侵戰爭,反對埃塞俄比亞“異教徒”。最初穆斯林獲得了勝利。基督教徒的領土被侵占,教堂被摧毀,基督教徒在刀劍之下被迫背棄自己的宗教。可是到1415年,穆斯林被擊潰了。埃塞俄比亞人的勝利和對澤拉港的暫時占領,使穆斯林的事業受到嚴重的打擊。薩德·阿德丁的兒子逃往阿拉伯,在也門國王那裏避難。過了幾年之後,他們又回來了,這時瓦拉什馬王朝采用了阿達勒國王的稱號,並遷都到哈拉爾以東的達卡爾,遠離埃塞俄比亞的威脅。經過將近100年的平靜之後,阿達勒恢複了元氣。在艾哈邁德·格蘭的領導之下,軍隊裝備著通過澤拉港進口的大炮,在一係列激戰之後,終於打進了埃塞俄比亞的心髒地帶。1527—1542年,阿達勒王國侵入埃塞俄比亞達16年之久,並強迫南部居民信奉伊斯蘭教。除埃塞俄比亞外,東非海岸也屢遭穆斯林的武力入侵,14世紀伊本·白圖泰說,基爾瓦的居民熱心於向鄰近的異教徒國發動聖戰。當時的素丹阿布·穆相法爾·哈桑經常去討伐黑人地區,奪取戰利品,取其1/5歸公,用於《古蘭經》所規定的方麵。哈桑就是在率兵對異教徒進行聖戰時捐軀的。

第二是以商業貿易作為媒介,傳播伊斯蘭教。當時東北非和東非的貿易,主要通向地中海,紅海和印度洋三個方向,伊斯蘭教隨著商業貿易而傳入。東非沿海地區伊斯蘭教的傳播,其情形類似西非。按照巴茲爾·戴維遜的說法,隻是駱駝換成了帆船。伊斯蘭教先在東非沿海傳播,然後再波及內地,也是以商業作為傳播媒介的。

第三是移民。阿拉伯帝國對外大肆擴張,大量阿拉伯人四處遷徙。阿拉伯移民主要有三種情形:一是軍事征服,二是部落移民,三是由於王朝更迭的內亂和宗教教派糾紛引起的移民。阿拉伯人在東北非和東非沿岸的移民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地區:(1)東蘇丹北部。埃及南邊的東蘇丹有大草原,適宜於阿拉伯人的遊牧生活,很多阿拉伯人遷居於此,見於史載的有朱赫邑納族。9世紀中葉,也門大部族勒比爾的支族也遷往努比亞。埃及又是阿拉伯諸族向努比亞和蘇丹遷移的中轉站,例如:朱赫邑納族原來自也門,遷到上埃及後,又遷往努比亞和蘇丹。勒比爾的另一個支族,原來遷到上埃及,後來遷往努比亞盛產黃金的地區,聚斂了大量財富,以後成為法蒂瑪王朝的經濟支柱;王朝賜名“康茲(意即寶庫)族”。努比亞和埃及的曆代王朝一直發生著密切的關係,成為埃及阿拉伯人進入東非的門戶。(2)索馬裏、埃塞俄比亞地區。根據英國學者劉易斯的研究,新來的阿拉伯移民帶來了伊斯蘭教這個起著統一作用的力量,在16世紀同埃塞俄比亞基督教王國的戰爭中,曾經起過十分重要的作用,並且至今還是索馬裏人和埃塞俄比亞許多部族所信奉的宗教。與此同時,這些阿拉伯移民還直接、間接地推動和促進了索馬裏人和蓋拉人的擴張。大概可以肯定,阿拉伯人很早就進入了索馬裏北部和東部的沿海地區。這大概發生在伊斯蘭教出現之前。至遲在公元622年之後不久,信奉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在索馬裏沿海建立了一連串的市鎮。從這些市鎮今天的狀況以及各種傳說材料和現有的文獻中,可以十分明顯地看出,阿拉伯和波斯的商人和傳道者通常在這些城鎮定居,成為當地的貴族。他們在這裏傳播宗教、同當地婦女結婚,最後與當地居民融合,形成索馬裏和阿拉伯混合的文化和社會。這種新的文化,是兩種不同的文化在不同的時期和在不同程度上混雜和融合的結果,而且各個海港的融合情況也決不是一樣的。索馬裏的這種新文化,相當於東非海岸南部範圍更廣的斯瓦希裏語社會。澤拉和柏培拉這兩個古老的港口是阿拉伯勢力在北索馬裏的有代表性的中心。阿拉伯移民不僅在北部海岸發展,而且在南方也開發了類似的一些港口,其中最重要的是摩加迪沙、布臘瓦和梅爾卡。這些都是商業城市,它們的繁榮主要是靠在埃塞俄比亞、阿拉伯和東方各國市場之間的轉口貿易。阿拉伯地理學家的記載,以及當地的銘文和文獻表明,在9世紀的前半期,相當多的阿拉伯和波斯殖民者曾在摩加迪沙定居下來,這是在東非海岸的基爾瓦港建立之前幾年。從一些材料來看,梅爾卡和布臘瓦兩地也有同樣古老的曆史。因此到10世紀時,在南方和北方沿海都建立了一些商業中心。這些港口成為伊斯蘭教和阿拉伯貿易的據點,它們在其後的若幹世紀中得到鞏固和加強,後來成為穆斯林在東北非進行擴張的基礎。(3)東非沿海地區。這一地區移民較多,影響最大。公元7世紀末到10世紀,見於史載的有阿曼部落移民桑給巴爾島。公元695年,阿曼酋長蘇勒曼和賽義德在內戰中失敗後,率領部族逃到東非海岸。公元8世紀末,來自也門的部族定居在摩加迪沙和蒙巴薩一帶。約915年,設拉子素丹和他的6個兒子率領家族來到東非。10世紀以後,隨著東非社會經濟的發展,商業的繁榮,移民更加頻繁。阿拉伯人在東非沿岸站住腳後,深入到內地去。16世紀,葡萄牙人在今津巴布韋境內,曾發現數千人之多的阿拉伯移民城鎮。

第四,是以朝覲和學者的講學、訪問、遊覽的方式傳播伊斯蘭教。史載:第一個移居東蘇丹的學者是伊本·阿義德,1360—1380年他在棟古拉王國講學傳經。東蘇丹早期的穆斯林傳教士來自上埃及和馬格裏布。

伊斯蘭教的傳播,給東非沿岸及東北非社會帶來了深遠的影響,首先,伊斯蘭教對多部族國家的形成,起了推動作用。正如有的學者指出:“伊斯蘭教為那些雄心勃勃的國家提供了一種信仰,一麵旗幟,一支軍隊”。伊斯蘭教在這一曆史進程中,具體的作用是:(1)伊斯蘭教隻信仰安拉為唯一的神,否認部落偶像,否認對祖先、精靈的崇拜,主張哈裏發的神權統治。伊斯蘭教不分等級、種族和地域,大家都去清真寺做禮拜,這種儀式促進了教友之間的兄弟關係,有利於部族之間的融合。(2)為統治階級提供了安邦治國的方法、藝術和禮儀。伊斯蘭教主張用伊斯蘭法取代各部族的習慣法。伊本·白圖泰對摩加迪沙統治者的描述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史料,他說:當統治者出巡時,“頭上撐著四把彩傘,傘頂上各有一金質小鳥。那天謝赫穿著古都斯出產的綠色大氅,下身圍著絲巾,頭戴大型纏頭,由鼓號演奏前導。大臣們前呼後擁,法官、法學家們、聖裔們隨後。在此情景下,謝赫步入會議廳,大臣、長官、軍官們坐在一棚下,法官備有地毯供他個人坐地用,別人不得坐用。法學家和聖裔們隨同法官坐在一起,至哺禮時,大家同謝赫一齊作哺禮。全體士兵列隊,擊鼓吹號,吹嗩呐。奏樂時須肅立,不準移動,步行者聞樂聲立即止步,不許前進亦不許後退。奏樂畢,全體用手指向謝赫致敬,狀如前麵所述,即行散去,這是他們每周五的慣例。周六安息日,人們到謝赫府前,坐在門前的棚下,法官、法學家們、聖裔們、清廉人士、謝赫們、哈隻們進入內廳,坐在準備好的木台上,而法官獨坐一台,各式人都有專台,不得亂坐,一會兒謝赫出席,派人請法官坐在他的後麵,法學家們接著進來,他們的首領坐在謝赫麵前,其他人於致敬後退出,來賓則坐在謝赫的右側,各位謝赫和哈隻們接著進來,他們的重要人物坐下,其他人於致敬後退出,接著是大臣、長官、軍隊軍官,都分批晉見,致敬後退出”。(3)伊斯蘭教經常發動聖戰,造成不斷的人口遷徙,社會關係變動,部族的血緣關係淡化。東非沿海各城邦之間時有戰爭,那些經濟繁榮、勢力強大的城邦如摩加迪沙和基爾瓦曾稱雄一時。基爾瓦不滿足於已有的勢力,還攻打馬菲亞,在那裏建立了自己的直接統治。史料記載當時“索法拉、庫阿馬·安哥亞和莫桑比克諸邦均為基爾瓦素丹的藩屬”。基爾瓦素丹在索法拉直接派有自己的總督,莫桑比克的統治者也是基爾瓦素丹的代表,對往來商船課以重稅。看來,在東非海岸城邦發展的後期,在南部沿海地區,以基爾瓦為中心曾出現過某種兼並和統一的傾向。(4)伊斯蘭教加強了黑非洲與外部世界的聯係,帶來了貿易的繁榮,而對外貿易則是中世紀黑非洲一些帝國和城邦賴以生存發展的基礎,商路的繁榮與否,與國家的盛衰有極大關係。

美國著名伊斯蘭史學家艾拉·拉皮德斯在《伊斯蘭社會史》一書中,對世界中世紀史中的伊斯蘭教影響作過鳥瞰式的分析,他認為:在公元13世紀到17世紀這一時期,是伊斯蘭教成熟發展的“輝煌的英雄時代”。一方麵,伊斯蘭價值導致了阿拉伯帝國形成和擴張,另一方麵隨著阿拉伯人的擴張,伊斯蘭價值也“向外輻射”。這一時期,伊斯蘭教成為印度人、部分中國人和非洲人的宗教,一方麵伊斯蘭與當地既存的文化與社會相互影響,另一方麵又在莫臥兒帝國、奧斯曼帝國和薩法威(Safavid)帝國發揮著不同形式的政治整合功能。伊斯蘭範式之所以能夠在這一時期被廣泛地應用於各式各樣社會,一個內在的原因就是這些社會都是以契合伊斯蘭文化精神的家庭——社會型、宗教——倫理型為基本特點的社會,因此,伊斯蘭教與這些地區的政治、經濟、道德倫理的文化模式都具有“相互作用”的關係。伊斯蘭教是具有多重價值的宗教,一方麵作為統治階級的政治意識形態、發揮著規範與整合社會的功能,另一方麵作為人們價值體係和文化認同的源泉,它適應於家庭——社會經濟。因此,它是“前現代社會”的文化形態。

第二,伊斯蘭教給黑非洲帶來了先進的阿拉伯文化,這種阿拉伯外來文化與本地原有文化融合,使黑非洲文化獲得了更高層次和更豐富的發展。表現在:(1)學術的繁榮。早期斯瓦希裏文化的豐富性證實了這一點。最晚到公元1150年的時候,這裏的詩人經常寫抒情詩,他們用的是斯瓦希裏語。這是一種非洲語言,它的字體采用了經過修改的阿拉伯字體,而在風格上和語言上有許多摹仿阿拉伯語的地方。直到今天人們還在用斯瓦希裏語寫著抒情詩和敘事詩。蒙巴薩以北的斯瓦希裏詩人,采用外國材料創造了自己的民族文學。在阿拉伯文化的影響下,東非城邦的史學也繁榮起來,東非城邦的編年史中有些用阿拉伯文寫成,如《塔裏赫·埃·蘇丹》。像蒙巴薩和帕特的編年史是用阿拉伯字母拚寫的斯瓦希裏文著的。另外一些,如基爾瓦的編年史,是用兩種文字寫的。直到公元1824年,愛默瑞還發現斯瓦希裏語在蒙巴薩被普遍應用著。(2)伊斯蘭教帶來了阿拉伯語。在伊斯蘭教未傳入之前,黑非洲無任何係統的書麵語言,隨著伊斯蘭教的傳入,阿拉伯語逐漸為上層統治階級和文化人士所采用。非洲斯瓦希裏語、豪薩語、富爾柏語形成於10世紀前後,它們是阿拉伯語與班圖各族語言融化的結果。斯瓦希裏語的語法結構是班圖語型的,但吸收了大量阿拉伯詞彙。據統計,阿拉伯等外來詞彙約占15%,主要集中在貿易、宗教、法律方麵。斯瓦希裏語是非洲化的阿拉伯產物,其基礎雖屬非洲,但帶有強烈的阿拉伯語色彩。斯瓦希裏人的墓碑、門窗、家具上所刻的文字,都是以阿拉伯文字作基礎的斯瓦希裏語,史學著作也是如此。中世紀斯瓦希裏文學中的抒情和敘事詩,在風格和語言上對阿拉伯語的摹仿更為明顯。今天使用斯瓦希裏語的東非居民達4000萬之多。阿拉伯語中政治、經濟、宗教方麵的詞彙,也極大地豐富了本地的語言。伊斯蘭教帶來了阿拉伯語,信仰伊斯蘭教的黑人進入了文字文明時代。(3)建築材料的更新和建築風格的進步。黑非洲住房材料一般是粘土和茅草,有粘土壘的城市建築,農村住房有圓椎形草頂,兩麵坡屋頂的或平層頂的矩形茅屋,也有蜂房形的茅屋。伊斯蘭教的傳播,給東非沿海城市和內地城市帶來了先進的建築技術和阿拉伯獨特的風格。東非沿岸城市石料建築始於12世紀,最典型的是基爾瓦城,使用大小相近的石頭,采用阿拉伯風格——圓頂或尖頂、半圓拱石柱和裝飾性淺浮雕。東非沿岸城市廢墟考古發掘也印證了當時城市房屋建築,很明顯是阿拉伯風格。

第三,伊斯蘭教的傳播,推動了黑非洲原有經濟、物質文明的繼續向前發展。這一點在東非沿海一帶及內地最為明顯。在伊斯蘭教未傳入以前,東非沿岸文明是由班圖等族創造的以農耕為主,輔之采集、狩獵和商業的文明。它已經受到古代外部世界的影響,有些部落仍處在十分落後的原始狀態之中。中國史書記載:“不識五穀,食肉而已。無衣服,唯腰下羊皮掩之……唯有象牙及阿末香”。伊斯蘭傳播後,阿拉伯人帶來了先進的阿拉伯文明,他們與當地人雜居,形成斯瓦希裏人,以海上貿易為主,也經營一定的農業,形成很有特色的東非城邦文明。這種文明在13—15世紀到達極盛時期,與以前當地經濟相比,它在以下三個方麵有顯著發展:其一,城市增多,商業更加繁榮;其二,農業有進一步發展,作物種類增多。“阿拉伯人引進了柑桔等水果作物,他們在居住城市的郊外、河邊,種植高粱、小米、水稻、蠶豆,興辦棕櫚種植園。飼養牛、山羊、綿羊、家禽”。葡萄牙人初到東非時,發現基爾瓦周圍有許多果樹園、菜園。馬菲亞、桑給巴爾盛產甘蔗,蒙巴薩食物非常充足,人們飼養綿羊、牛、雞禽,種植黍、稻和各種蔬菜。種植的水果有桔子、檸檬、石榴、蜜果等。葡萄牙人巴哈布薩還說,16世紀初時,“桑給巴爾奔巴土地富庶,食物充足,有稻米、小麥、小米等”。其三,沿海城市商業的繁榮,帶動了內地經濟的交流和發展。如馬拉維內地金礦區與沿海有密切聯係,出產的黃金運往基爾瓦。這一過程,16世紀以後日益明顯,沿海城邦和內地的商路“不僅把坦桑尼亞各族人民同沿海各族人民聯結起來,而且把坦桑尼亞各族人民同莫桑比克、馬拉維、讚比亞、安哥拉、剛果(金)、布隆迪、烏幹達和肯尼亞各族人民聯結起來。

總之,伊斯蘭教在東北非和東非的傳播和影響,使其進入了一個新的曆史時期,即史學家認為的封建化時期。

東非諸城邦

公元7世紀,伊斯蘭教在阿拉伯興起,隨後橫跨亞非歐三大洲的阿拉伯帝國崛起,印度洋貿易從地中海貿易的一翼一躍為連接亞洲與非洲、歐洲交往的中心。以波斯灣、紅海和阿拉伯半島為北緣,以南亞、東南亞和東非海岸為兩翼的古代中世紀印度洋貿易網迅速勃興與繁榮,東非城邦隨之興起。從11世紀至15世紀末,沿海形成了一係列商業城市,在這些最早興起的城市中有摩加迪沙、馬菲亞和基爾瓦。12世紀馬林迪成為鐵器貿易中心,索法拉則成為黃金輸出港口。伊本·白圖泰熟悉14世紀的地中海商業文明,他對東非商業城市之繁榮仍感驚訝,說基爾瓦是他見到建築得最好的城市,摩加迪沙是一個富商居住的巨大城鎮,是東海岸最重要的繁華城市。馬蘇迪記敘了索法拉黃金出口的情形。東非沿海城市的繁榮也曾使初來的西方殖民者大為驚訝,他們稱讚蒙巴薩是一個貿易興隆的地方,有一個良好的海港,海港裏經常停泊著各式各樣的大小船隻,它們來往於索法拉、馬林迪、桑給巴爾群島,遠至印度。15世紀末,東非沿岸已有37個城邦國家,所有這些城鎮都是相當繁榮的。它們和同時代的中國、馬六甲、古吉拉特、法卡、安南以及緬甸的馬達班商人有頻繁的貿易往來。近年在東非沿海地區的考古發掘出土了波斯和埃及的彩陶、緬甸和暹羅的石器,還有中國宋代和明代的錢幣、紅玉和黃玉、琥珀、水晶。東非城邦興盛的原因是:歐洲陷入“黑暗時代”,地中海與東方貿易受到嚴重影響而衰落,而中國、印度、阿拉伯國家對象牙、黃金需求大增。這一時期從東非出口的商品主要有黃金,16世紀索法拉每年出口黃金可達5000公斤。再是象牙,10世紀的阿拉伯旅行家馬蘇迪在《黃金草原和寶石礦》中敘述說,東非盛產野象,當地人殺死它們取得象牙,然後運到阿曼,再轉運至印度和中國。《諸蕃誌》說象牙“大食諸國惟麻羅抹(摩加迪沙)最多”。馬林的《黑人國》說中國和印度都需要非洲的象牙。再次是香料,索馬裏的瓜達富伊角曾被稱作為“香料角”。中國史籍《萍洲可談》、《諸蕃誌》、《島夷誌略》等書都談到東非盛產和出口香料的情況。阿拉伯半島南部的哈達拉毛被稱為“香岸”,中國人前來購買香料,這條航路被稱為“香料之路”。明人馬歡在《瀛涯勝覽》中敘述東非海岸:“土產乳香,其香乃樹脂也,其樹似榆,而葉尖長,彼人每砍樹取香而賣,中國寶船到彼,開讀賞賜畢,其王差頭目遍諭國人,皆將乳香、血竭、蘆薈、沒藥、安息香、蘇合油、木別子之類,來換易紵絲、磁器等物”。奴隸也是東非輸出的商品,7世紀至9世紀東非奴隸曾大量輸出。中國宋代《嶺外代答》卷二昆侖層期國一節也寫道:“西南海上有昆侖層期國……又海島多野人,身如黑漆,拳發,誘以食而擒之,動之千萬,賣為蕃奴”。東非其它大量輸出的產品還有玳瑁、琥珀、肉桂、獸皮、龜殼、木材等等,進口的產品有來自中國的青瓷、絲綢、漆器,中東的紡織品,鐵器,印度的寶石、棉布等。東非城邦的這種繁榮一直延續到15世紀。此後葡萄牙人繞過好望角入侵東方,古代印度洋文明時代從而結束。

縱觀東非各城邦興衰曆史,其共同特征如下:

(1)以城為邦,小國寡民。東非沿海諸城邦都具有這種鮮明的外部特征。東非沿海城邦,大都建於海濱或沿海島嶼上。考古發掘表明:曼達城址占地20公頃,推測城內居民為4000至5000人;帕特城的遺址稍大,占地約68英畝(合27公頃),四周圍以城牆;戈迪城遺址占地45英畝,有人實地步量,其城牆長近3000英尺。最強大的城邦基爾瓦,其城沿岸約1000米,向內伸展300米,也隻合30公頃。但它不僅有城牆,而且設有塔樓。關於城內人口的估計,蒙巴薩約10000人,拉木在6000至18000人之間,而基爾瓦則為12000至20000人。城外究竟控製多大麵積,史料均無記載。伊本·白圖泰隻說蒙巴薩在大陸上還占有領土。不過,馬林迪和蒙巴薩這兩個較大的城邦之間,隻有兩天的航程。而且就在距馬林迪10英裏處有戈迪城邦,而距蒙巴薩50英裏處又有伍姆·庫巴城邦。可見它們的範圍並不很大。

(2)東非城邦都是伊斯蘭城邦,大部分國家采用素丹製,個別的是貴族共和製。《基爾瓦編年史》給我們留下了東非城邦素丹政體的比較詳細的情況。據《編年史》所述,素丹之下設有“瓦濟爾”和“阿密爾”兩位主要大臣,大體相當於宰相和將軍。“瓦濟爾”和“阿密爾”不僅輔佐素丹治理城邦,而且權勢頗大,有時甚至能在素丹死後擁立新君。素丹有一個王族。老素丹死後,由王族中選立一位新素丹。《編年史》提供的世係表告訴我們,這種承襲一般是父子相承或兄終弟及。甚至還有嫡庶之分。

(3)東非城邦的社會性質是奴隸製商業城邦。奴隸處在城邦社會的最底層。奴隸的數量多,而且直接從事生產性勞動,是東非沿海城邦奴隸製的一個重要特點。既然從東非海岸運往亞洲各地的黑人奴隸數量可觀,我們就不難判斷這些城邦裏始終保有相當數量的奴隸。奴隸的來源自然是通過戰爭或其他手段從東非大陸上獲得。如伊本·白圖泰訪問基爾瓦時,就聽說這裏經常同內地進行戰爭。他說:“基爾瓦居民熱衷於聖戰,因為他們占領著一塊同異教徒僧祗人毗鄰的土地”。蒙巴薩也同大陸居民屢次發生戰爭。因此,當葡萄牙人抵達東非時,他們看到基爾瓦的“黑人奴隸比白種摩爾人還多”,並記載說,這些奴隸在農場裏勞動,種植玉米及其他作物。除了農業奴隸外,家內奴隸也不少。例如,當葡萄牙人卡布拉爾艦隊抵達該城要求供應淡水時,帶領基爾瓦運水夫們的,乃是該城邦大臣的一個領頭奴隸,名叫哈吉·基特塔。他隻是領頭奴隸之一,可見大臣擁有幾個領頭奴隸和大量一般奴隸。奴隸可以買賣。據民間傳說,一批阿拉伯移民前去東非,為了保持其血統的純潔,用高價購買阿拉伯等地婦女。有一人竟用百名強壯男奴換娶一個妻子。奴隸還用來當兵。1505年,葡萄牙人攻掠蒙巴薩,城內居民都逃入叢林躲避。而守衛在林邊入口處斷後的,就是500餘名黑奴弓箭手。如果考慮到蒙巴薩君民總數不過萬餘,500名奴隸兵就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字了。

(4)東非城邦文明是一種以本土文明為主,受到外來文化強烈影響的海洋商業文明。在長達數百年的曆史過程中,這些城邦創造了世界中世紀史輝煌的斯瓦希裏文明。“以前鑲嵌瓷器的壁龕,如今野鳥在那裏哺雛孵卵。”這是一位斯瓦希裏詩人在詠歎已消失了的輝煌的中世紀斯瓦希裏文明。“斯瓦希裏”一詞既是語言和民族的名稱,也可表示東非海岸中世紀形成的一種文明。這種文明形成的曆史包括斯瓦希裏語的產生和演變,奴隸製城邦國家的形成,與印度洋北緣貿易的興起和繁盛,東非海岸本土文明與東亞、東南亞、印度、波斯以及阿拉伯文化的交流與融合。7世紀後,隨著伊斯蘭教的傳入和阿拉伯人等外族的移民,逐漸形成斯瓦希裏人的文明。這種以商業城邦為特色的文明在13—15世紀達到極盛。至15世紀,沿肯尼亞至莫桑比克海岸興起的比較大的商業奴隸製城邦即達37個。這些城市與阿拉伯、印度、波斯和中國進行貿易,商業十分繁榮。城市建築也很壯麗。伊本·白圖泰稱讚基爾瓦:“瀕海而居,堆石為屋,四五層高”。它的農業與園藝業也達到相當高的水平。16世紀還有人稱讚:桑給巴爾、奔巴等地區土地富庶,食物充足,種植稻米、小米、小麥、栽培桔子、檸檬、石榴、蜜果等等。其語言文學、宗教信仰和政治製度也達到相當高的水平。16世紀,由於葡萄牙人的闖入和劫掠,其文明發展才戛然而止。

斯瓦希裏文明是吸收了非洲以外文明的真正非洲綜合體。它起源於許多方麵,組成了一個特殊的、顯然是非洲式的整體。斯瓦希裏文化中的外來因素受到來自印度、波斯、印度尼西亞、馬來亞、中國等地區的影響。公元7世紀後,阿拉伯更大規模在東非海岸擴張,從北向南興起了一批商業城邦,阿拉伯色彩更為濃厚。阿拉伯人向東海岸的移居,整個海岸的許多貿易居留地在11世紀末已發展成為由信奉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或者阿拉伯—斯瓦希裏人、或者斯瓦希裏集團統治的城市。遠至南方的索法拉,情況都是這樣的。索法拉是南方和內地羅德西亞高地進行貿易的主要港口。整個東海岸突然湧現的城邦中的這些阿拉伯、阿拉伯—斯瓦希裏和斯瓦希裏的統治集團經曆了多次興衰。至於有關的記載缺乏詳情;在沿岸所作的考古調查也隻是剛剛開始,有些城邦顯然是阿拉伯式的並且是伊斯蘭化了的。

其它地區的文化對斯瓦希裏文明的影響也不容忽視。在基爾瓦附近,一個叫做桑戈—姆納臘的珊瑚島上,1950年,考古學家馬修對這塊地方的一個荒廢了的中世紀城市作初步發掘時,他“能夠鑒別出一些幾乎可以肯定是來自暹羅的帶釉瓷缸,和大量的中國瓷器……這些瓷器的年代從宋末到明初(1127—1450)。在這些小島上所發現的錢幣中,還有來自美索不達米亞的造幣廠和波斯的蒙古造幣廠的。發現的串珠有來自印度的帶孔紅玉髓,另外一些是用琥珀、水晶和黃玉製的”。這些古老的城市——基爾瓦——基錫瓦尼、桑戈——姆納臘、散傑——亞——卡提、庫阿等等——直到不久以前,除少數幾個人以外,已經為人們所遺忘了。但在中世紀,在它們的街道上和倉庫中,到處都有來自東方世界的商品。蘇塔納巴德和尼夏普爾的色彩和式樣都極粗獷的陶罐,用明麗的筆著色的波斯巨怪和王子的人像,中國宋朝的青瓷,難以數計的明朝的碗和裝飾品,印度的串珠和寶石,用黃金和象牙雕製的人像和小像,玉和銅的首飾,中東和麥加的地毯等等,全都陳列著出售,或者為了欣賞和裝飾。

中國文化影響更值得提一筆。考古發掘可清楚地看出東非用中國瓷器裝飾柱墓的葬俗帶有普遍性。這是因為伊斯蘭教義規定穆斯林的埋葬要從速、從儉、不殉葬器物。因此,富有的穆斯林們,便竭力用瓷器來裝飾墓葬,所用瓷器均較精致。如馬林迪柱墓上用的明初青花瓷,質量很高,格迪柱墓旁出土的元代釉裏紅瓷瓶,質量之高使人懷疑它不是一般的外貿商品,基爾瓦柱墓旁出土的青花龍紋瓶,具有14世紀早期青花瓷特點。在東非海岸中世紀清真寺遺址中,用瓷器作裝飾的比比皆是。按其裝飾的部位,大致可分四種情況:第一,用瓷器裝飾大殿的密哈拉布,這是最普遍的裝飾形式。密哈拉布是禮拜龕的意思,也譯為凹室。它位於大殿最重要的部位。第二,用瓷器裝飾清真寺側室的天花板,如安哥瓦納清真寺遺址。第三,用瓷器裝飾清真寺門道建築,如格迪清真寺門道上麵的三角拱腹上鑲嵌一件明代葡萄纏枝青花瓶。其它如奔巴島上的昌巴尼、姆坦幹尼及基丸尼島的清真寺遺址也有類似現象。第四,用瓷器裝飾清真寺的附屬建築。如格迪大清真寺和坦桑尼亞的姆吉姆維馬清真寺水池的底部都鑲嵌有中國瓷器。

長期在東非從事考古工作的柯克曼和馬休曾指出,東非海岸文化是“以碎石建築的房屋,清真寺和墓葬為標誌,也以應用進口瓷器和釉陶為標誌”,“非常大量地鑲嵌陶瓷作為建築裝飾是海岸文化所特有的”。中國瓷器在北非和東非,實際上已融進當地文化之中,從而成為這個地區伊斯蘭物質文明的組成部分之一。

(5)生產結構多元化,一般以較發達的園藝農業為主,輔之畜牧、狩獵、采礦業等。以下零星的一些史料反映了當時這些城邦各自獨特的經濟麵貌。

中國宋代趙汝適所著《諸蕃誌》已涉及東非海岸一些國家的經濟情況:

弼琶羅國:“土多駱駝、綿羊,以駱駝肉並乳及燒餅為常饌。又產物名駱駝鶴,身頂長六七尺,有翼能飛,但不甚高。獸名徂蠟(即長頸鹿),狀如駱駝,而大如牛;色黃,前腳高五尺,後低三尺,頭高向上。又有騾子(指斑馬),紅、白、黑三色相間,紋如經帶。皆山野之獸,往往駱駝之別種也。國人好獵,時以藥箭取之”。中理國:出乳香,牛、羊、駱駝甚多。“日食燒麵餅、羊乳、駱駝乳。每歲有飛禽泊郊外,不計其數,日出則絕,不見其影。國人張羅取食之;其味極佳。惟暮春有之,交夏而絕,至來歲複然。每歲有大魚死,飄近岸,身長十餘丈,徑高二丈餘。國人不食其肉,惟刳取腦髓及眼睛為油,多者至三百餘墱,和灰修舶船,或用點燈。民之貧者,取其肋骨作屋桁,脊骨作門扇;截其骨節為臼”。而且中理國還有其他的物產,如“山出血碣(似為血竭之誤)、蘆薈,水出玳瑁、龍涎。其龍涎不知所出,忽見成塊,或三五斤,或十斤,飄泊岸上,土人竟分之;或船在海中驀見采得”。

14世紀時伊本·白圖泰記述有關一些東非城邦的情況:

澤拉:澤拉人的牲畜是駱駝,他們的綿羊以肥壯著名。澤拉人皮膚黝黑,多數信奉臘非祖派。城池甚大,有一巨大市場,但該城之肮髒屬世界之最。其荒涼、其臭氣亦皆如此。其所以臭氣熏人皆由於遍地魚腥,處處屠宰駱駝的血糞所致。

摩加迪沙:這是一座極大的城池。當地人有許多駱駝,每日屠宰數百峰。他們有許多綿羊。他們是一些強悍的商人。當地出產的布匹,以摩加迪沙布出名,是無上珍品,運銷埃及等地。其居民食品來源看來較豐富,白圖泰記述說:飲食是奶油燜大米飯,盛在一大木盤裏,上麵撒著庫沙,就是一種用雞、肉、魚和蔬菜製成的副食,他們還用未熟的香蕉用鮮奶煮製後放在盤裏。另一盤裏放著幹酪,上麵澆著檸檬汁,還有醋漬和鹽漬的成穗胡椒、翠綠鮮薑。還有一種像蘋果一樣的阿巴(即芒果),但它有核,熟透時味極甘甜,像水果一樣可吃,未熟時味酸像檸檬,當地人也用醋醃漬。他們每吃一口香蕉就吃一口這些小菜。摩加迪沙人一個人吃的等於我們一幫人所吃的量,所以他們都極其魁偉,十分肥胖。

蒙巴薩:該島樹木多為香蕉、檸檬和香櫞,還有一種水果叫“展檬”,形似油橄欖。核亦近似,隻是極其甘甜。當地人不務農耕,所需糧食從賽瓦西裏運進。主要食物是香蕉和魚。

至15世紀末,東非城邦經濟已進入園藝農業階段。西方早期殖民者留下了一些這方麵的紀錄:葡萄牙人發現蒙巴薩和馬林迪“食物充足”。1501年訪問過東非的行政長官杜亞爾特·巴爾博紮曾經提到過大尾巴綿羊、牛、雞禽、豐盛的黍子和稻米、其味甜澀不一的柑桔、檸檬、石榴、印度無花果、各種蔬菜和充沛的甜水。他還記載:蒙巴薩人同大陸上的人打仗和做生意,從他們那裏獲得蜂蜜、蠟和象牙。再往前去就是布臘瓦,那裏沒有國王,是由商人巨頭集團治理。再就是摩加迪沙,葡萄牙人在那裏發現了豐富的肉類、小麥、大麥、馬匹和水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