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想從軍,可以。那麼朕再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去鄴城,在胡崧帳前聽用;二呢是去江陵,在謝艾麾下當差。抑或你自己願意去戎州、盛州甚至涼州等等,都可以,你說說看吧。
慕容恪想了想道:“回稟陛下。聖朝良將如雲,但盛公、楚公,都是威震天下的名帥,能夠有機會跟隨他們身後日夜受教,小臣當然更願意。如今偽趙肆虐,抗拒天子,冀州久不歸王化,是聖朝眼下當務之急。小臣想先去鄴城,在盛公麾下殺敵報國。”
“可以!朕等會就親自給你批個條子,你拿去見胡崧罷!”
高嶽沒有任何猶豫,爽快的一口應承下來,卻又故意放沉了麵色,叮囑道:“不過,無論去哪裏,朕告訴你,你都是要從最基層的偏裨做起,不能因為和朕的關係,就感覺超人一等,更或者飛揚跋扈不服管束。若是有此類情況,朕絕不能輕饒你,可明白麼?”
慕容恪離座叩首:“陛下關愛的一片苦心,小臣感激不盡!小臣從軍後,願意從兵丁做起,憑著自己本事去掙取功勞,絕不會帶陛下為難,請陛下放心!”
高嶽緩暇道:“好。朕不過白囑咐幾句。憑你的資質和性格,應當是沒問題的。朕想,你隻要用心,將來什麼天大功勞,那都是不在話下的。”
慕容恪隻當皇帝是在鼓勵他,但畢竟心中很是受用,當即謝了,複覺膽子更大了些,又趁機道:“陛下容稟。待到偽趙消亡、北方大定之後,小臣想再去投身楚公麾下,為陛下吞蜀滅吳出些微薄之力。再等將來天下一統的時候,小臣還想棄武從文,替陛下教化百姓,治理地方,共襄大秦盛世。”
“哈哈,誰告訴你朕要滅吳了?”
高嶽大笑:“好啊你!瞧你不出,小小年紀,還有如此精細打算,倒是南北俱要參與,文武兩頭皆不落下,好處是一邊都不能少是吧?”
慕容恪有些微窘,趕忙站起身來:“這,陛下,小臣無知,有些妄想了,陛下恕罪……”
高嶽笑著示意他根本無需如此,把手一揮道:“少年人有雄心壯誌,這是好事!朕不僅不怪,還要大力幫襯。人不怕妄想,就怕沒有理想,渾渾噩噩,才最可怕。你有非常抱負,進取心強,好!盡管放心大膽去做就是!”
皇帝這樣當麵高度褒獎和鼓勵,慕容恪哪裏還忍得住,當即咧著嘴笑了起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珠裏,泛出晶瑩瑩的清亮光芒。
氣氛歡快融洽,君臣二人又聊了一陣,皇帝時而歡聲笑語,時而諄諄以教,關切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慕容恪想起自己在遼東幾乎是空氣般存在,而父親更是常年的冷漠粗暴對待,一種重獲新生的感慨,在愛憎分明的少年人心中油然而生。
末了,高嶽要慕容恪晚間來赴家宴,拜見皇後之餘,可與太子相識。皇帝如此禮遇抬愛,慕容恪滿心暖意,唯唯諾諾地答應下來,便即告退,他也要去準備準備相關事務,好盡快趕往鄴城,正式投軍。
三跪九拜之後,慕容恪起身離去。方行兩步,高嶽喚住了他:“玄恭!不久的將來,你的父親,必然要與朕刀兵相向,生死相對。既然從軍,屆時你當如何麵對朕,如何麵對你的父親,又將何以自處?”
聽皇帝終於將兩人先前有意無意都有些回避的話題,赤裸裸擺在麵前,慕容恪渾身一僵,頓了頓,方才慢慢轉過身來,一字一句道:“天子威儀,不容抗拒。”
過得三日,慕容恪奔赴鄴城,從此開始了投身軍旅的戎馬生涯,不提。半年後,到了秦天聖十六年,冀州仍然相持不下,但局勢已然開始利於秦軍。趙軍漸頹,但趙將石閔一枝獨秀,屢攖秦鋒,但秦將石生入冀後,與胡崧緊密配合,力克石閔,有所遏製。北方,燕軍在數次失利後,燕王慕容皝惱羞成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開始公然的大起主力,數道西進,攻伐秦國並州,占去小半土地。秦將楊韜怎甘示弱,自領兵馬在雁門一帶殺成血雨腥風。
在秦趙竭力爭鋒的時候,出乎天下所有人的意料,九月秋熟之際,秦梁州刺史李鳳,廣發檄文痛斥成主李期昏暴無能,導致蜀地哀鴻遍野,並以吊民伐罪為由,親率四萬精銳,突然大舉進攻成國,西南立時烽火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