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又見塬上杏花飛(1 / 2)

又見塬上杏花飛

旅途茶座

作者:尹誌勳

對於杏花的那份獨鍾,讓我又一次想提筆寫關於杏花的文字了。站在陽台上,安靜地看著樓下庭院裏那株虯曲的杏樹在春日的流雲下獨自綻放,綻放出滿樹繁花,那孤獨的豔麗、淡雅的芬芳,在漠北晉西還有些許料峭的春寒裏,提示著我春的到來。

是啊,又是一年綠草茵,又是一年風飛絮,怎能不讓我思念起那塬上的杏花呢?

思緒不由自主地又回到那個杏樹飛花的憂傷春日裏,父親逝去的痛楚又一次如藤蔓般盤結在心頭,回憶裏寫滿了對父親的思念。24年了,少年喪父的痛依然無法隨流雲飄去。這時,手機短信鈴聲忽然打斷了我的回憶,一看是一群喜歡把玩文字的朋友約我一起去看杏花。接著短信一個個接踵而來,就連QQ空間裏,麗芳也用不一樣顏色和字體的文字給我留言:“樊姐說杏花開滿園了,我們一起賞花去吧!”我知道,我的那篇《杏花淚》讓她(他)們知道了我對杏花的獨鍾,也知道了杏花牽結著我們父女隔世的親情。但我沒想到,這群素心素顏的朋友會在這春花蕩漾之時,用如此一種特殊的方式,去觸及我心底最柔軟的一角,感動得我要落淚。我想,這應該是這個春日裏最溫情的一次邀約了。盡管許久以來小恙不斷,還連續打著點滴,但我還是趕忙在空間裏給這群素知我心的朋友們留言,告訴她(他)們,這麼好的春色我不會錯過,一定和她(他)們一起賞花去。

次日,是塞外春日裏少有的一個無風日子,遺憾的是天有些陰沉,少了些陽光燦爛。不過,想起我們其中一位文友說過,最樂的事就是與誌同道合、賞心悅目的朋友一起看風景,心裏便也自有了陽光滿懷。

一路上,兩旁漸次吐青泛綠的喬灌張揚著春的蓬勃,大家用詩一樣的語言感歎著春的潤物無聲,而我卻無意留戀這路邊的風景,隻一心想著那塬上杏花,期盼那杏花不似當年那樣已是落花如雨。事隨時變,人隨境遷,我期望看到一個繁華似錦的春天。

一路北上,雄關在望,所去之處是長城下、古道邊一個靜默的村莊,叫樊家窯。許是文人總愛用詩情觸摸曆史,大家建議在西口古道作短暫停留之後,車子便順著山勢蜿蜒爬行,蒼涼古樸的古長城近在咫尺,並肩相隨,仿佛在用褐色的雄偉訴說著曆史的滄桑,隨情隨景,車上也少了一路的歡笑,很明顯地感覺到,風景近了,思緒遠了……

對於樊家窯塬上的那片杏花,我的回憶定格在14歲那年……

那是父親去世的前一年,那一年,粗心的我們誰也沒看出父親已經有病在身,我不知一向隻懂得對別人好,不懂得對自己好的父親是否已經感覺到了身體不適。總之,那一年,父親似乎表現出了對我們的異常嗬護和疼愛,尤其是對我。我自幼與眾不同,不喜歡嘈雜和喧鬧,每逢假期,別的同學夥伴們三五成群、結伴而行戲耍放鬆時,我卻獨愛把自己反鎖在家中,陶醉在那些令我癡迷的文字中,任思緒信馬由韁。總感覺,書中描述的那些花花草草,比現實生活中我看到的更純美更詩情畫意。許是我的孤僻內斂令父親有些擔憂,抑或是父親已經收到了身體異樣的信號,所以在那一年裏,每每出行,尤其是到大自然中時,總愛說服並帶著我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於是有了第一次去塬上看杏花的經曆。

父親是省生態學會的會員,時任會長的是父親在山西農大就讀時的老教授,學會在塬上的那次考察自然有父親同行,我也得了便利,跟了去了。既是考察,當然是邊走邊看,我是用一雙稚嫩的小腳,跟著那些在我眼裏敬佩得不得了的專家學者們,從殺虎口一直沿長城徒步上山的。一路氣喘籲籲,隻顧著跟上大人們的步伐,我根本不會想象出塞外的初春會有怎樣的美景與芳菲,直到進了村口,看到塬上的那片杏林,看到那層層綻放、淺淺吐芳的杏花。那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一種美麗,如煙雲一般的粉白妖嬈著一個夢幻般的村莊,在年少的我看來,那就是一個童話世界。風過,落英繽紛如雨,是我一生難忘的美麗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