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豔豔貓在被子裏豎起耳朵一字不漏聽著屋外的聲音,許隊長對李曉明仁至義盡,臨了一並帶上所有人履行當初請他吃飯的諾言,李曉明如若不被利益和權勢衝昏頭腦,抓住這最後的機會作出讓步,也隻能在法庭上見了。依劉喜的分析,按合同規定,李曉明以次充好製造出“豆腐渣工程”,他不僅收取不到一分錢尾款,還得搭上一大筆賠償金,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想啥呢?”劉喜捏捏她的鼻頭,“起床了!”
“討厭!”揉揉被捏過的地方,貓得更深。
不滿意她的動作,在同一個地方用力再捏一次:“討厭討厭,討人喜不厭倦。”
“呸,自我感覺良好。”嘻嘻笑著罵完,整個躲進被子,迎接逃不脫的處罰,劉喜果然不負所望,跪上床角,隔著被子個一通亂胳肢,兩人玩得不亦樂乎。不一會兒,張豔豔掀開被角,露出粉紅的小臉,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癢死了,癢死了。”
“嘿嘿,你輸了--”劉喜半跪在床沿,雙眼閃動色色的光。
“不算,不算……”張豔豔縮到最遠距離,摁下笑意,假裝一本正經地提醒,“呃,時間不早了,你該上班了,快走,快走。”
“遲到幾分鍾,公司還不會關門。”劉喜撲上來,溫熱柔軟的身體讓他心跳加速,捋捋貼在小臉上的幾絲秀發,柔聲道,“辦正事比較重要。”張豔豔斷斷續續的抗議,在清晨的微光中漸漸變成臉紅目赤的低吟。一切正美好!
張豔豔不負眾望,用大家湊到的份子購買一大堆好吃的東西,衣袖高高挽到手肘上方,拴一條素潔的圍裙,各家女人都經過男人的提點,一並擠在許隊長廚房前的空地,有說有笑整理蔬菜,幫忙擺桌子,做飯。男人們搬來板凳,圍在一起扯東拉西,象是相互通了氣兒,都竭力避免說到房子和尾款,吸煙,講葷段子,隨地吐痰,氣氛難得的融洽。李曉明拉開嗓子講話,挖空心思倒些個外麵聽來的有趣事,沒人再提尾款的事,他最為興奮。
女人們嘰嘰喳喳,東家長西家短,不知是誰說到劉喜,三表嬸拽著一隻土豆,削去一半的皮兒,納悶地說:“豔豔,你咋還沒的影響(感覺、表現,這裏指張豔豔還沒懷孕)喃?”
張豔豔羞紅了臉,垂低頭,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二嬸身體剛恢複,坐在一邊看熱鬧,也順著三表嬸的話問一句:“就是哈,豔豔,你咋還沒得影響喃?”
許軍媽在圍裙上擦擦手說:“你們硬是管得寬,現在的年青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哪象我們那時候,結婚就說帶娃兒。”
方玉生媽媽瞥一眼張豔豔瘦小的身材說:“我們林莉都有了。張豔豔你是不是太瘦了,切看哈有沒得病哦。”
朱德寶老婆冷笑:“方三嬸,我看你們林莉才有病,人家張豔豔是正兒八經(正正經經)結了婚,受法律保護的,懷個娃兒嘛天經地義,你們林莉名不正言不順的懷個娃兒,你有啥子好洋(驕傲)的嘛。”
方玉生媽媽不依,跺跺手中的筲箕:“啥子名不正言不順,我們林莉是有人介紹,我們玉生娃正兒八經的對象。”
方智媽淡笑:“方三嫂,有介紹隻是說你們在耍對象,耍對象不受法律保護的,林莉現在懷娃兒,是不合法的。”
玉生媽沉了臉,不陰不陽地說:“哼,那你們方可可還不是都幾歲了?”
方智媽說:“哎,方三嫂,我是好心勸你,你不要往我們江鳳身上扣屎盆子啊。”
許軍媽走上來,擺擺手:“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方三嫂,人家方智媽也是好心提醒你,你們林莉懷的這娃兒當真不合法,我看你還是喊玉生抽個時間跟林莉把手續辦了(指領取結婚證)。”
玉生媽賭氣地說:“我生了再拿哪個敢把娃兒給我打死?”
方智媽說:“不得哪個敢給你打死,就是罰款太重。”
“安?要罰款啊?”玉生媽抬高屁投半蹲著身子,驚訝地張大嘴,“那,那我還是喊他們把事情辦了。”
四表嬸弱弱地說:“話又說回來,豔豔,你到底有沒得了(懷沒懷上)?”
張豔豔從玉生媽筲箕裏抓出削完皮兒的土豆,趕緊鑽進廚房,劉喜真是隻大烏鴉,瞧瞧,集體關心起自己的肚子來了,努著嘴,雙手撫上平坦的小腹,或許家裏再添個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