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文化背景不同,很少有美國人能真正理解禪的奧妙。但毫無疑問,喬布斯屬於極少數的例外。禪宗不看重經文,不講究繁文縟節,不提倡煩瑣思辨,“一切唯心、萬法唯識”,講究發自內心的頓悟。這種思維方式恰恰契合了喬布斯的心性。從《禪者的初心》裏,喬布斯看到了一個清淨、澄澈、可以任思維自由行走的理想世界。
在裏德大學,當大多數小混混沉溺於酒精、毒品和色欲的時候,喬布斯找到了思想上的依托——禪。因為有追求,喬布斯在裏德大學期間,總是根據興趣到教室旁聽對自己有用的課程,例如英文書法課。他後來說:“如果我在大學裏沒有旁聽過英文書法課,Macintosh 電腦就不會有那麼多漂亮的、比例勻稱的字體。”
不得不說,喬布斯後來在蘋果公司所表現出的各種才能,包括慧眼獨具的戰略思考、藝術唯美的產品設計,多少都有一些禪的影子。正如鈴木禪師在《禪者的初心》一書中提到的:“做任何事,其實都是在展示我們內心的天性。這是我們存在的唯一目的。”
也許,喬布斯終其一生都是在實踐鈴木俊隆禪師的這句話。
入學幾個月之後,喬布斯便厭倦了大學生活,於1974年搬回了父母在洛斯阿爾托斯的住所,並找到了一份工作。然而,這份工作喬布斯也沒能幹下去,因為在他的心中一直憧憬著一次精神之旅。於是在1974年夏天,喬布斯中斷了在雅達利公司的工作,從瑞士乘飛機前往印度。在印度,喬布斯整整待了7個月的時間。
喬布斯對東方精神、印度教、佛教禪宗以及探尋個人啟蒙的濃厚興趣,並不僅僅是一個19歲青年的心血來潮。在他的一生當中,他追隨並遵循著許多東方宗教的基本戒律,比如對“般若”的強調——通過精神的集中而直觀體驗到的智慧和認識。沒有人知道喬布斯在那7個月的時間裏內心有著怎樣的變化。多年之後,他曾經這樣描述自己在印度的歲月:“我看到了西方世界的瘋狂以及理性思維的局限。如果你靜靜地坐下來仔細觀察,你會發現自己的心靈有多焦躁……這時候你的直覺就開始發展,你看事情就會更加透徹,也更能感受現實的環境。你的心靈逐漸平靜下來,你的世界會極大地延伸。”
印度的朝聖之旅之後,喬布斯正式的商業生涯開始。這次旅行經驗後來被他稱為“兩三件他做過最重要的事中的一件”,並且由此獲得了“一種那些沒有踏上過相對文化尋根之旅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的思維方式”。喬布斯的印度行計劃始於1972年剛進入裏德大學時,一個學期後他因故退學,但為了旁聽幾門宗教選修課,他在同學的宿舍裏搭鋪暫住。這次旅行的花費來自他在一家視頻遊戲公司打工攢下的7000美元。
1974年,在印度最炎熱的季節,喬布斯和同樣擁有宗教興趣的同學丹尼爾·寇特“光著腳穿著破爛衣服”,背包到達印度。
一開始他們慕名前往印度北部的小城維倫達文,去拜見當時最受歡迎的印度教聖徒Baba。可惜,當兩個人到達那裏時Baba 已經去世,他們永遠地錯過了像很多來這裏的其他西方人一樣,奉Baba為精神上師的機會。於是,他們倆“在印度四處流浪,閱讀並談論哲學”。
丹尼爾在回憶那次經曆時說:“說是朝聖,但當時我們並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走。”對喬布斯和丹尼爾來說,最近的佛教聖地是恒河旁的“初轉法輪”之地——鹿野苑。佛陀釋迦牟尼於2500年前選擇這裏做第一次宣揚佛法之地,也是佛教最終具備了佛、法、僧三寶,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宗教開始的地方。鹿野苑往北10公裏就是佛陀真正涅盤的地方——拘屍那羅,當時佛陀路過這裏得了病,在沙羅雙樹下圓寂,後來人們在拘屍那羅建起了大涅盤寺和大涅盤塔。再繼續往北快到尼泊爾的地方,有悉達多(也就是釋迦牟尼佛)童年生活的地方迦毗羅城。如果決定繼續沿著恒河向加爾各答前進,會來到一個聖地更加集中的片區:
靈鷲山、竹林精舍、納西陀、昆舍離、巴特那、王舍城,還有佛教徒心中最神聖的地方——菩提伽耶,所有這些當年佛陀和他的弟子步行所及、講經說法、集會入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