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住院期間,多次昏迷,一旦醒來,嘴裏就不住的嘮叨著想看看丁浩了,說的讓悅芬心酸。弟弟坐牢不但摧垮了父母的精神,還賠上了父母的身體,她隻好和爸爸達成默契,媽媽住院期間,閉口不談弟弟的事!
老伴住了半個月院,血壓基本穩定住了,出院的時候,醫生再三告誡:“老太太精神很不好,讓她開開心心的,不要受刺激,否則,再犯病更難控製。”醫生的話老丁非常認可,也非常鬧心,誰不想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可是家裏發生這麼多事,開心得了嗎?一家三口從醫院回到家,剛想坐下來喘口氣,看大門的劉老頭就來敲門了。
悅芬開開門,看到劉老頭手裏舉著一封信。還沒等他開口,劉老頭就搶著說:“有丁廠長一封信,昨天就來了,家裏一直沒有人,這不,我看你們回來了,趕緊給丁廠長送過來,別耽誤事。”
“謝謝您了大爺,進屋坐吧!”悅芬客氣地說。劉老頭像完成一件使命一樣,嘴裏一邊說不打擾了,一邊樂嗬嗬地下樓了。悅芬一看,信是丁浩寫來的,馬上遞給了爸爸,小聲說:“弟弟給您的。”
丁德全打開信封,除了一張判決書別無他物,仔細一看,驚得目瞪口呆。
“爸爸,怎麼了?”悅芬擔心的問。
“沒事,快扶你媽躺下休息。”
悅芬侍候媽媽躺下後,再回到客廳的時候,丁德全已是老淚橫流了。
“爸爸,到底怎麼了?”悅芬不敢大聲詢問,壓抑著聲音,比哭還難受。
“作孽呀,我這輩子作孽呀!生了這麼個孽種,你自己看吧!”丁德全抹了一把淚水,把判決書遞給了悅芬。
丁浩被加刑的事情,判決書上寫得一清二楚,合並執行二十年!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這難道是真的?丁德全怎麼也不相信!當初兒子剛被送到監獄服刑的時候,他就四處活動,求親告友,梳理所有和監獄係統能說上話的關係,無論是認識監獄領導的或是能和監獄一般民警說上話的,他都積極主動結交,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兒子盡可能安逸一點,日子好過一點。關係找了,監獄長也見了,兒子不僅沒得到照顧,反而被加刑了呢?原來兒子竟是如此利用自己舍棄老臉為他求來的關係,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啊!
悅芬看著爸爸衰老的麵容,能夠安慰的話已經說盡了,她心疼老爸,可是她也無奈!默默地蹲在爸爸身旁,把臉貼著爸爸的胳膊,小聲說:“爸爸!事已至此,我和媽媽全靠你了,想開些,就算是加刑,大不了重新開始,我們還能去看他,隻不過晚回來幾年?您一定要挺住,這也是他命中注定的災難。”
壞消息是隱藏不住的,老伴也知道了,免不了大哭一場,夫妻兩個一夜沒有合眼。第二天起床,相互一看,兩個人都驚呆了,兩人頭發全白了,真是一夜愁白了頭!
“老丁你這是怎麼了?”
“我還問你哪?你的頭發?”
“你說我們老兩口一夜頭發全白,這不是老天催咱們走嗎?”
丁德全聽到老伴說這種話,很吃驚,兒子的加刑自己同樣受打擊,可是閨女說得好,這個家還要依靠自己,氣可鼓不可泄,人最怕的是心死!想到此,他馬上換了副口氣說道:“我聽說人總是從某一個器官首先衰老,其實,頭發全白應該是好事,頭發是最無用的,他就是掉光了也不會影響你的健康,我們應該慶幸,老天爺覺得咱們還走不得,所以,讓頭發先老。你說我們走了,丁浩怎麼辦?”
“老天爺,我們連死都不能!兒子啊,哪怕你啥也幹不,隻要別出去禍害人,別被公安局追著跑我們就滿意,我不求你孝順,隻要每天回家來能聽你叫一聲媽,我也就知足了,我的要求不高呀!人人都說養兒防老,我這是養兒還債啊!兒子變著法鬧事,啥時是個頭?”
“他媽,不要抱怨了,也許,當初我們不該……”老丁找不出他們當初錯在哪裏。
“我錯了嗎?”丁浩媽非常自責。
“路走錯了可以重走,活幹錯了可以返工,對孩子不能太溺愛啊!這麼淺顯的道理任何一個家長都明白,為啥還有那麼多無奈的父母?這就是難以逾越的‘親情關’。家長對孩子的愛、對孩子的遷就、對孩子的無限寬容,以及我們言傳身教做的不到位,均是孩子成長的無形殺手。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能載錯下去,要在兒子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手,讓兒子覺得他不孤單,還有希望,爭取重新做人。”
丁德全在勸解老伴的過程中,也為自己寬解了心懷,想通以後,心裏又充滿了希望,兒子畢竟還活著,下一步要改變做法,讓兒子多一些感恩之心,爭取浪子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