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朝暮司,欒初瑤就斜靠在驕攆的軟塌上,一雙鳳眸掠過府內精致的美景,卻是怎樣都無法抹去心底的沉重。
想著想著,突然感覺到驕攆一停,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居然發呆了許久,連自己到了哪裏都不知道。
“小姐,禮儀夫子已經到了。”雷昊空示意轎夫將驕攆放下,冷漠的聲音告知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欒初瑤微微點頭,從驕攆上走下來,實在是不願意看雷昊空公式化的臉,吩咐道:
“已經回府了,想來也沒什麼危險。你去忙你的吧!換兩個丫鬟和小廝過來伺候就行!”
欒初瑤永遠都是欒初瑤!
無論是失憶之前,還是失憶之後,她都不喜歡他!
雷昊空隱下心底的痛楚,繼續用毫無表情的木雕臉回答:“是。”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欒初瑤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邁步走進宛若大殿的屋子。
屋子正當中寬大的牌匾,用狂草學著三個大字——嶽麓居。
從今天開始,她每天要挪出三個時辰在這裏上課。
從詩詞歌賦再到社交禮儀,從古董鑒賞再到邵鑒國各地的風土人情。
她這個當家小姐,為了生意都要一一學會。
哎!據說,這就是欒初瑤去白姚派學習的目的。
隻可惜被她給‘失憶’了,所以現在要從頭學起。
聽雷昊空說今天是禮儀課,欒初瑤本以為來的夫子會是一個女子。卻沒想到,來人居然是一個已經年過五旬滿臉嚴肅的老男人。
直到這節課腰酸腿痛的完畢,欒初瑤才反映過來。
雷昊空所說的禮儀,是外麵男子與男子之間交際的禮儀,根本和她從前所想的,大家閨秀的嬌嗔矜持不是一碼事。
從嶽麓居出來,欒初瑤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手還沒從頭頂放下,就看到一個白衣白褲的小廝跪在自己麵前,高聲稟報:“小姐,剛才接到郡守府的宴帖,南榮大人請您過府飲宴。”
“哈~~~~”欒初瑤將被他噎回去的哈欠打完,借著被哈欠弄出來的淚水,迷蒙的看了看麵前低頭稟報的小廝。
“你……是如戲啊!”欒初瑤終於認出麵前的人,卻是無奈的笑了笑。
真是人靠衣裝啊!
三個半時辰前,還唯唯諾諾跪在自己麵前不起眼的人,隻不過換了一身衣服,就變得精神抖擻,當真是讓人看的眼前一亮。
“是奴才。”如戲低頭應聲。
“是你就是你吧!”欒初瑤都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沒意思。
轉頭看向其他人,吩咐:“就近找個地方換衣服,然後告訴雷昊空一聲,咱們去郡守府。”
“是!”齊刷刷的應聲,然後該幹什麼的就幹什麼去了。
換上一身藕荷色的紗裙,欒初瑤的發髻也被綺芙梳成適合赴宴飲酒的長樂髻,稍稍點綴了一些奢華的寶石飾品,整個人顯得都極為清爽,非常適合夏天夜晚的聚會。
剛出了欒府的大門,身邊就閃現出一個玄色的身影,不用看也知道,此人一定是將她安全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雷昊空。
欒初瑤坐在軟轎中,微微挑起轎簾的一角,看著雷昊空麵無表情的木雕臉,無奈的問:“機器人,不是告訴你,我隻是去赴宴嗎?你怎麼也跟來了?”
雷昊空坐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轉過臉低著頭,認真的回答:“保護小姐。”
我kao!真簡潔的回答。
欒初瑤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望什麼。
隻是惱火的將窗簾摔下來,重重坐回自己的座位,力道大的連六個人抬的軟轎,都晃了幾晃。
南榮空做了二十年彩十郡的郡守,府邸修得有多豪華多漂亮,那是可想而知的。
欒初瑤一路參觀下來,什麼精致的美景都沒記住,反倒是記住了府內最少十七八個,眼角眉梢透著萬種風流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妾。
數到最後,欒初瑤忍不住為自己的發現狠狠一哆嗦。
丫丫個呸的!這些花枝招展的小妾,大的十七八,小的不過是十五歲,明顯就是剛納進來不久。
南榮空都六十歲的人了,居然還有這等精力?
拐彎抹角穿過層層回廊,來到了郡守府碧綠一片的後花園。
的確,欒初瑤並沒有因為天色逐漸昏暗看錯。
郡守府的後花園一朵花,甚至一棵草都沒有,直接種了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梅樹。
碧綠的樹葉層層疊疊,碧綠的青色果實累累!
這種別具一格清新的設計,倒是勝過無數繁花鬥豔的普通人家,自然清爽的讓神經不由得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