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淚的多多

多多在剛滿倆月的時候就被送到了我們家。它媽媽一次就生了四個孩子,其中一個就是多多。但多多的媽媽沒有那麼多奶,每次吃奶,四個小家夥總是要爭吵半天。多多最弱小,搶不過它的哥哥姐姐,主人便專門給它開小灶喝牛奶,即便如此,它還是經常餓得亂叫。

多多是一條小狗,確切點說,是一條長到兩個月大後被我叫做多多的小狗,在這之前,它和大部分狗一樣,沒有名字。多多的哥哥姐姐從滿月起就被它的主人陸續送人,隻有它,因為瘦弱沒有人願意收留它,而和它媽媽多待了一個月。

當我看到母親抱著的多多時,不禁啞然失笑,那麼瘦小醜陋的狗,能養活嗎?

多多總是喜歡邁著碎步,小跑著跟在母親的屁股後麵轉,我想這是因為母親每天都給它做精細可口的飯菜的緣故吧。它喜歡仰躺在地上蹭母親的腿,讓母親給撓癢癢。有時它也會撒歡,把院子裏母親養的雞追得飛跑。它還會衝著到我家串門的人狂吠,但是來人抬腿要踢它時,它早已嚇得不知躲到了哪裏。

在母親的照料下,多多漸漸胖了起來。但沒多久它就病怏怏地沒了往日的精神,母親做什麼好吃的它也僅限於用鼻子聞聞。沒幾天就瘦得皮包骨頭。起初幾天它還能抬頭看看你,後來連抬頭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奄奄一息行將就木。母親沒有辦法但又不忍眼看著它死,就把它放在了門口的柴草垛裏,等死了再埋了事。孰料兩天後,它竟然大難不死自己爬回了家,母親分外高興,給它弄了個生雞蛋,它竟然添著吃得一點不剩。

多多奇跡般活過來了!但是它也養成了一個不好的習慣,就是一聽到母親養的母雞“咕咕”叫的時候,它就跑到雞窩,把雞趕跑,叼著雞蛋找個角落偷偷地喝了。它偷雞蛋的結果就是母親用一根繩拴在了樹上,當然,繩的另一頭套在了多多的脖子上。

老是拴在家裏導致多多的膽子非常小。偶爾領它出去散步的時候,它總是在你身邊跑來跑去。當和別人的狗相遇時,心想有多多在身邊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是它令我很失望,它的膽子比我還小,別人家的狗看到它時,會跑過來對視幾眼,然後判定是朋友還是敵人。是朋友它們就耳鬢斯磨一翻,否則就會發出威脅的聲音。我本能地後退,想讓多多幫我應付這個多事的家夥,卻不料多多竟然躲在了我的身後,它也怕那條狗!

這讓我想起它被收狗的人砸死之前的異常反應。那時多多似乎突然間變得特別的勇敢,見到別的狗不但不再躲閃,而且怒吼著主動攻擊對方,甚至大它兩倍的狗,它也把對方撕咬得落荒而逃。

當時還以為多多大了變勇敢了。現在想來,不覺後怕——那時它已經是一條瘋狗了。

接連幾個夜晚,多多總是無緣由地嘶叫,那種叫不似一聲聲的犬吠,而像狼嚎那樣綿長,令人毛骨悚然。父親說,多多的叫聲不對,小心提防著點。給它的食它連碰都不碰一下,它最渴望的就是夜晚,因為傍晚的時候母親總會把它脖子上的繩套揭開,讓它散活散活。夜晚它會從門縫裏鑽出去,徹夜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