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巔峰穀底(11)(2 / 3)

袁世凱墓稱“袁公林”,這是徐世昌給提的名字。

本來,老袁入土後,長子袁克定想請世伯徐世昌題寫“袁陵”二字。

水晶狐狸徐世昌一琢磨,不行,陵乃帝王之墓之意,而令尊生前稱帝未果,取消了“洪憲”年號,此時用“陵”的話,會挨罵的。

徐世昌開始忽悠袁克定,據《說文解字》來看,陵與林可以互用,因此,避陵之嫌,但有了陵之實,就稱“袁公林”,如何?

袁克定隻得應允。

一切都結束了。

一個時代的篇章,暫且畫上個句號。

不過,袁世凱想當帝王,去世時卻連個“陵”字都沒撈著;孫中山啥也不想要,去世後卻得了“中山陵”。

後人給畫的句號,真是有點兒意思。

群龍無首

茨威格在《拜占庭的陷落》一文說:“在曆史上,就像在人的一生中一樣,瞬間的錯誤會鑄成千古恨,耽誤一小時所造成的損失,用千年時間也難以贖回。”

袁世凱就是這樣。不僅自己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而且百年以降,人們仍然不寬恕他。

曾經威風八麵的袁世凱就這樣淒涼地回到了洹上,走進了曆史。

人常說“蓋棺定論”,其實,蓋棺就能定論嗎?

有的人,沒蓋棺就能定論;有的人,蓋棺即能定論;有的人,蓋棺一百年了,卻仍不能定論。

曹操死時,羅貫中在小說中寫入長詩的最後四句:“古人做事無巨細,寂寞豪華皆有意。書生輕議塚中人,塚中笑爾書生氣。”

一百年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罵袁,百分之一的人在讚袁,不管是多少評價,有幾人能真正理解袁呢?

鳳凰網“袁世凱”專欄有這樣一段話,比較中肯:“細想想,袁世凱並沒有違反民族大義、賣國當漢奸,他的所作所為,隻是不恰當地進行了一次政治體製的改革,開了慣常所謂的倒車而已,而且這個所謂的倒車,退得實際上也有限,絕非像後來人們批判的那樣,退到清朝新政之前去,他的帝製不過是君主立憲而已。”

人民網的人民論壇曾於2012年5月16日刊載了民革中央辦公廳蔡永飛先生的文章《袁世凱的貢獻為何不被曆史承認》,裏麵有這樣一段話:

其實,如果說辛亥革命帶來了民主的時代潮流的話,那麼袁世凱所“逆”的是孫中山革命黨人所倡導的民主的形式,而並沒有“逆”其民主的實質。袁世凱的皇帝是“立憲皇帝”,這個“皇帝”和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皇帝的含義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洪憲皇帝”所受製約的程度並不亞於孫中山和蔣介石的“軍政”、“訓政”,至今看來也是十分難得的。

不知這兩段話,可不可以算作知老袁的話。

不管怎麼說,我們在評價曆史人物的時候,有必要重溫兩段話。一是列寧的話,二是習近平的話。

列寧指出:“批判曆史的功績,不是根據曆史活動家沒有提供現代所需求的東西,而是根據他們比他們的前輩提供了新的東西。”(《列寧全集》第2卷,第150頁)

習近平指出:“評價曆史人物應該放在其所處時代和社會的曆史條件下去分析,做到‘六個不能’,即:不能離開對曆史條件、曆史過程的全麵認識和對曆史規律的科學把握,不能忽略曆史必然性和曆史偶然性的關係;不能把曆史順境中的成功簡單歸功於個人,也不能把曆史逆境中的挫折簡單歸咎於個人;不能用今天的時代條件、發展水平、認識水平去衡量和要求前人,不能苛求前人幹出隻有後人才能幹出的業績來。”

這才是科學、理性、唯物、辯證的曆史觀。

人們終於把袁世凱罵死了,大家終於可以長出一口氣了,天下終於可以太平了。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要想了解一個人的存在有多麼重要,他存在的時候看不出來,要等到他離去的時候,才能開始看出來。

以國人所熟知的《紅樓夢》中故事為例,當王熙鳳身體不好,賈探春出來主事時,那些丫環小子老媽子之流,哪個是省油的燈?哪個不想欺負她幾下?哪個不想“民主”?如果沒有一個鎮得住局麵的人出來主事,結果會是什麼?那賈母、王夫人等人為老太妃送靈而不在家時,整個一座賈府的下人們折騰成什麼樣?正如魯迅先生曾經尖銳地指出:“底層的人們,也會互相傷害的。他們是羊,同時也是凶獸;但遇見比他更凶的凶獸時便現羊樣,遇見比他更弱的羊時便現凶獸樣……”(《華蓋集·忽然想到七》,《魯迅全集》第三卷,第4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