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溪芹臉色已黑,氣氛降至冰點。
“我說雲家小姐,你們便不要和蘇姑娘計較了,大家都是出來玩的,盡興便好,何必這麼不愉快呢?”開口的卻是劉副省長的夫人,她身形豐腴飽滿,一襲金色旗袍更是顯得她榮光煥發,她出現得正和時宜,站到了蘇幕身邊。“就是啊,雲二小姐,這蘇姑娘好歹是督軍府的客人,你可得留幾分顏麵。”王廳長的二姨太太見劉夫人都站到蘇幕一邊,也見風使舵的勸著溪芹。剩下的幾個也都開口附和著。
溪芹不怒反笑,這些人哪個不是想看熱鬧的主兒,見這回逼蘇幕逼得緊了,便又幫著開腔,無非是看著督軍的麵子上。溪喬又何嚐不知,一時店裏麵的那些太太小姐們都一個個才開腔勸著,好似雲家在仗勢欺人般。
阿珍見眾人倒戈,也不再怯怯的,反倒多了幾分底氣,她從小便被賣到蘇家為奴,蘇家倒散,她跟著蘇幕一路從北平流落至傾城,一路上始終跟著蘇幕,自然見不得她受一絲委屈,上前一步道:“你們又算是什麼,不過是督軍不要了的破鞋,這傾城誰不知道督軍有多愛惜我家小姐,你們……”阿珍話還沒說完,卻見溪芹臉色更黑沉了幾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時害怕,竟說不下去,蘇幕見此,急忙拉過口不擇言的阿珍,又看了一眼溪喬和溪芹,才低聲斥責阿珍道:“你胡說什麼?!還不快給兩位小姐道歉?”
溪喬心裏冷笑,原來自己已經這般聲名狼藉了,竟然淪落到讓一個小丫頭指著鼻子罵了,她不怒反笑,壓抑著一股怒氣,見阿珍眼眶微紅,想必也是不服得很,正準備開口,一旁的溪芹卻已搶先道:“道歉就不必了,不過你這丫鬟這般不懂事禮,以後可要吃虧的,如果蘇小姐不介意的話,可否讓溪芹幫著調教幾天?”
溪喬和蘇幕皆是一驚,溪喬見溪芹目光灼灼,不似玩笑,溪芹雖然護短,但也不至於這般囂張跋扈,溪喬也有些不解她為何這般討厭這個蘇幕。蘇幕更是一驚,阿珍從小跟著她,雖是丫鬟,可一起同甘共苦那麼多年,看這雲二小姐的手段,蘇幕自然是不肯讓阿珍去雲府的。
蘇幕拉過阿珍到自己身後,胸口起伏,像是在忍住巨大的屈辱,道:“不勞煩二小姐了,蘇幕自己的丫鬟自然回去是要多多調教的,再說督軍憐惜蘇幕一個人住在督軍府不方便,想必也是不肯的。”一席話在情在理,說得眾人紛紛稱是,也都勸著溪芹,溪芹黑著臉,一時間氣氛已冷到極點。
“各位小姐太太說什麼呢,喲,劉太太和李太太也來了,真是許久不見了。”胖胖的王掌櫃從店外進來,他笑得很是親切,卻不顯奴態,一雙眼睛裏無不透露著精明幹練,他一掃店內氣氛,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喲,這不是雲三小姐嗎?”王掌櫃走向溪喬她們這邊,笑容中卻多了一份敬重,溪喬納悶自己何時認得這個王掌櫃了,卻還是笑著點點頭。
王掌櫃好似完全沒看到店內站著的蘇幕,直看向溪芹,像嘮家常般道:“雲二小姐選的什麼呢?”說完,又不等溪芹回答,見櫃台上才拿下來的新進的蘇繡青綠色綢緞,出聲讚道:“雲家小姐好眼光,這可是咱們店裏最好的綢緞了。”
雲溪芹淡淡一笑,道:“可不是麼。本來我先選了這匹,可這蘇小姐好像也喜歡得緊,掌櫃的你說這可如何是好?”王掌櫃似乎有些吃驚,這才看見蘇幕也在店內,他表情變得有些無奈,屋內一片寂靜,半晌,王掌櫃向著蘇幕賠了個禮:“蘇小姐,咱們店裏客人無論尊貴與否,都是按照先來後到得順序,您看是否……”
蘇幕看了溪喬兩姐妹一眼,微微一笑,表情毫無破綻,又點點頭道:“掌櫃說得自然有禮,這綢緞本就是雲家小姐先看上的,是蘇幕失禮了。”眾人見此,都心裏讚道這蘇幕還是有幾分氣度的,雲家小姐咄咄逼人,這蘇幕卻處變不驚,果然有幾分隨軍夫人的氣派。
溪芹冷哼一聲,表情不鹹不淡,算是應了,適可而止的到底溪芹還是懂的。溪喬卻淡笑道:“蘇小姐客氣了,雲家好歹也是傾城的大戶人家,並不缺這些個東西。”說完,溪喬又對著王掌櫃道,“掌櫃的,把這個包起來,送到督軍府,算是雲家給蘇小姐和督軍的小小心意。”
此話一出,眾人暗中更是一驚,這個雲三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麼大度完全不像是在和蘇幕爭風吃醋,莫非外界那些傳言都是莫須有的?一時間,眾人雖對溪喬的舉動不解,卻還是佩服她的一番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