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吻說情(3)(2 / 2)

還沒打開綢緞,隻聽見店內又是一陣壓低的驚呼聲,似是遇見了什麼大事。

卻是蘇幕帶著督軍府的兩三個下人進了如意坊,門口還停著一輛銀色福特。蘇幕今日剛燙了卷發,穿了一件大紅色小洋裝,襯得肌膚如桃紅般姣好,她眼裏媚氣流轉,看向店裏的眾人,一舉一動確實有一種華麗之美。後麵跟著的兩個丫頭溪喬都是見過的,一個是蘇幕在紅花樓的貼身丫鬟,另一個卻是督軍府的春琦,她們手中提滿了都是一些名牌的口袋,似是從不遠處的百貨大樓購物過來。

店裏人都不約而同的默默歎道,這蘇幕好大的排場,都快趕上隨軍夫人了。

溪喬放在綢緞上的手不由得一僵,沒料到竟然在此處遇見她,難道楚銘這麼快就從西北前線回來了嗎?溪芹擔憂的看向溪喬,卻見她神色如常,不露分毫,似乎連眼光都不曾抬一下。

店內的氣氛卻突然因為蘇幕的到來變得有些怪異。那些太太小姐們說說笑笑間,卻遲遲不願離去,一會兒看看溪喬,一會又看看蘇幕,這樣南方雙姝同時出現得局麵可不多,說不定還會上明日的報紙呢。這些太太小姐們哪個不想看這兩人有怎樣的會麵,督軍更在乎哪一個?於是眾人都笑著卻是將聲音壓得很低,眼睛卻不曾轉去別處。

蘇幕的丫頭阿珍卻是眼尖,走進來便指著夥計剛拿下的擺放在櫃台上的青綠色碧荷圖案的綢緞說給蘇小姐看看,正是剛才溪芹看中的一款。蘇幕上前,和她們並排站立,卻沒有和溪喬她們有任何的交談,隻是手撫上綢緞,半晌道:“掌櫃的,這匹包起來。”

一旁的溪芹見此,伸出手壓住綢緞,笑道:“莫非蘇小姐在紅花樓沒學到什麼叫先來後到麼?”眾人驚呼,沒想到竟然這麼快這兩人便交鋒了,更令人驚異的是,這雲二小姐好歹也是讀過書的,竟然出口便這麼不留情麵,大庭廣眾之下一兩句話便讓這督軍新歡氣紅了臉。

“你說什麼呢?!”抱著許多物件的阿珍見蘇幕受氣,第一個便開口道,她黑黑小小的,站在蘇幕身後,一雙眼睛怯怯的,卻開口,“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麼身份,竟然敢這麼說話?!”

溪芹卻笑了,表情很是驚訝,道:“蘇小姐什麼人物,問問這傾城的男人便知道,問我有什麼用?”一席話既出,店裏麵的人卻都忍不住笑出聲了,誰不知這蘇幕出身風塵,雖是歌妓,可到底是淪為風塵的人,幹不幹淨誰又說得準。這雲二小姐也真夠狠的,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避諱,況且這蘇幕還是督軍的人,竟這般不留情麵。

蘇幕站在人群中央,那嘲笑聲似乎無比尖銳的衝進腦海裏,她卻隻是暗中將手帕拽緊,麵上她卻笑著,那笑裏有幾分淒涼,這些人的話都是事實,她能有什麼好辯解的,唯一能做的不過沉默著捍衛自己最好的一絲尊嚴,蘇幕低下頭沉默著,拉過為自己出頭的阿珍,示意她不要鬧事。

溪喬將蘇幕那一抹隱忍瞧得真切,這蘇幕不過是受了寇用指使,亂世之中她一介弱女子,又有多少事能夠隨心所願呢?想到此處,她長歎口氣,暗中捅了捅正鬥誌昂然的溪芹,道:“不要為難她了。”溪芹轉過頭來,驚訝與溪喬就這麼大方竟然不與這個女人計較,心裏隻以為溪喬是怕給雲家惹事,不想太過招搖,她開口對著溪喬道:“你怕她作甚?這女人明裏暗裏給你氣受,姐姐我今天給你出氣。”

落英見溪喬不忍,又見蘇幕眼眶微紅,也起了惻隱之心,也開口勸著溪芹,“好小姐,您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咱們是來買東西的,可不是來吵架的,再說您看這麼多人看著呢。”溪芹心裏暗惱這兩人這麼心地這麼善良,現在不給這個女人一點下馬威,隻怕日後還有得溪喬受,溪芹無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落英的腦門子,“你個小丫頭懂什麼,你若現在不給她點顏色,以後她若欺負你家小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落英暗自撅了撅嘴,似乎不以為然。溪芹轉身,一掃店裏眾人看熱鬧的眼神,又對著蘇幕笑道:“蘇小姐,走這麼快幹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雲家欺負你了呢?”蘇幕抿緊下顎,身形一頓,麵上卻展開淡淡的笑顏,“雲二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蘇幕敬重雲家,並不想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