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船後,見船艙內部設置得相當奢華。底部鋪著一張流金滾邊的大紅色毛毯,十幾張小方桌前擺放著時下已難以買到的新鮮瓜果,還有一小壺當地的美人紅,此酒酒香清冽入口香醇,極難釀製,自然價值不菲,屋內還擺放著一張翡翠屏風,上有翠竹圖樣,更顯其華貴非凡。正前方坐著一個清瘦的女子,抱著一麵琵琶,見眾人進來,隻站起身來向著眾人點頭行禮,溪喬卻見此女子麵容姣好,尤其一雙美眸,柔弱似梨花不勝風力。楚銘看了她一眼,又示意她坐下,隨後便帶著溪喬坐到了最上麵的一台小方桌前。
那女子不卑不亢,神色如常,溪喬卻見她目光有少許的停留在楚銘的身上。隨後眾位將軍一一落座,各自帶著一名女眷。一時間,船艙內變得熱鬧非凡,剛才的緊張氣氛完全不見,好似今天就是來賞風景看美人的。
溪喬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見船艙內一片祥和,卻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著她一樣。她四下打量,卻不見異樣,心中不安更甚。轉過神來卻見自己麵前放了一個剝好的甜橙,溪喬一愣,有些驚訝的看著楚銘,楚銘笑得有幾分無辜,便擦手邊道:“你不喜歡吃這個嗎?”溪喬微微一笑,心裏有幾分異樣的感動,道:“甜橙很好,不過我更愛荔枝,可惜這個季節可沒有。”
楚銘笑笑,似不以為然,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溪喬,語氣卻是狂傲,道:“這世上阿喬想要的,我沒有給不起的。”溪喬正要反駁,卻聽見一陣琵琶聲潺潺流出,似高山上淌出的清泉輕輕挑動,細撥慢挑中獨見風韻。大珠小珠落玉盤,聲聲入耳不覺,如三月春風,鋪麵而來。
楚銘有些訝異,望向彈琵琶的女子。那女子身著一身淡青色旗袍,此時她正低著頭雙手撥弄琵琶,隻露出一段細白的脖頸,讓人無限遐思。那低垂的柳眉,白皙的膚色,那雙細長的玉手,那流轉的眼波,自有一股風情,竟讓眾人移不開眼,隻覺心中好似有東西在輕輕挑動著絲絲心弦。
林非坐在下首,笑得有幾分諂媚,靠近楚銘道:“督軍,這位蘇幕姑娘可是紅花樓裏最有才藝的姑娘了。”末了,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溪喬,才壓低聲音湊近楚銘耳旁說道:“聽說還是個清倌呢。”楚銘飲了一口桌上的美人紅,笑了笑卻不置可否,他的眼神深邃如海,看著蘇幕,半晌才道:“林統製的眼光果然不錯。”
“你上前來。”楚銘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霸氣,眾人驚異,卻見那位懷抱琵琶的女子卻也是一驚,見主位的督軍正看著自己,蘇幕一顆心止不住的撲通亂跳,她輕輕起身放下琵琶,在眾人的注目中款步上前,在離楚銘一米遠的地方停下,又抬起頭,一雙眼睛卻不敢看向楚銘。
眾人歎道,好一個清麗無雙的美人。
楚銘神色之間很是滿意,嘴角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拍了拍自己另一旁的座位,道:“你過來坐。”一語既出,驚起四座。眾人暗中看向溪喬,卻見她神色淡然,好似全不在意與一介風塵女子同坐。蘇幕也是一驚,看著主位上笑意盎然的男人,隻覺得他渾身都散發冷冽的氣息,他在笑,可是總讓人覺得有一絲冷意。蘇幕害怕,見眾人望向自己,猶豫半晌最終還是緩慢移步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楚銘旁邊。
一時間,船艙內又恢複了熱鬧。
“蘇小姐真是才情驚豔,竟能將暖玉調彈得這麼多情。不知小姐師承何處?”楚銘微笑,看著低著頭的蘇幕,眼神裏有幾分探究。“勞督軍掛懷,蘇幕師承京師聖手王石蘭,自幼跟著師父練習琵琶,隻可惜世道不濟,最終淪落風塵,說起來也倒是糟蹋了師父的一番技藝。”蘇幕回答得不卑不亢,舉止莊重,帶著幾分世家風範,倒不同其餘的風塵女子。
“哦?王石蘭大師?”楚銘挑眉,蘇幕卻甚是驚訝的接話道:“督軍可認識師父?”楚銘笑笑,道:“以前隨父親道北平去,倒有幸聽過王石蘭的清平調,當真是技藝驚人,無人能敵。”
說起家師,蘇幕似多了幾分感慨,她沒想過督軍這樣的大人物居然也認識師父,一時間語調也多了幾分惆悵,“師父的技藝自然是最好的,可惜性子太過剛烈,一直窮困潦倒,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楚銘見蘇幕神色戚戚,知她有幾分傷心,卻出言安慰道:“若小姐不放心,我叫人去北平尋著看看可好?”
楚銘這話一出,溪喬和蘇幕皆是驚訝的看著楚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