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化療開始讓我越來越疲憊。化療後必須休息兩三天才能提起一點精神。我的頭發也開始脫落。早上醒來時,枕頭上是一縷一縷的頭發。在洗澡時,掉下來的頭發會阻塞排水管口。
頭發對一個馬術小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濃密蓬鬆的長發在風中飛舞是一道多麼亮麗的風景。我已經為那天給自己準備了三頂假發:金色的、棕色的和黑色的。但我把它們放在發架上。我不想戴它們。那就跟向癌症屈服一樣。
一天早上,我在浴室洗頭,頭發又一把一把地掉落在瓷磚上,阻塞了排水管口。我撿起那些頭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已經認不出自己了。我衝下樓,拿起了那頂金色的假發。
“好了,阿斯麗,你不得不這樣做了。”我說。我把假發套在我的光頭上,然後再加上一頂帽子。
從此,一旦需要,我就戴上假發。它們讓我感覺有一點像我自己。
與馬在一起仍然是我最重要的一部分生活。但我已經不再騎馬,隻是牽著它們出去,看它們吃草。3歲的特多,是我最喜歡的一匹馬,它通常一出馬欄,就會跑向開闊的草地,但自從我不再與它一起奔馳後,它就不再這樣。它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疲憊。
一個夏日,我斜靠在柵欄上,看著天空發愣。我的馬術女王的夢想遠去了。我感覺不再像一個樂觀的、好勝的女牛仔。我是這麼虛弱,虛弱得甚至無法祈禱。
“哦,特多。”不覺中,特多走到了我身邊,把它的頭靠在我的肩上,溫暖的鼻息噴在我的脖子上。“我這樣做,瘋了嗎?我應該放棄,讓夢想遠去嗎?”我對自己說。
我斜靠在特多的脖子上,雙臂環抱著它。風輕輕地吹起它的鬃毛,拂在我的臉上。這讓我想起了騎在它的背上奔馳的情景。而現在我隻能斜靠在它的脖子上。上帝似乎離我如此之遠。“上帝,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我想。
特多再次輕輕地推我,就像上帝在我最脆弱的時候,來到我的身邊,對我說:“我和你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不要放棄。”我感受到的比我聽到的還要強烈。我想起那些曾經給我留言,送我卡片和發郵件告訴我他們會一直為我祈禱的人們,並且我感到希望再次向我湧來。這是任何一個牧場主的女兒所繼承的最艱難時刻的希望。莊稼可以枯萎,幹旱可以來回,但希望會永遠在你身邊。
這一切在我的腦海中湧現時,我走向那個麥克風。我要把這一切當做最後的一個問題的答案告訴評委和觀眾,我要告訴他們我能站在這個舞台上是一個奇跡。
化療終於結束了,在最後一次檢查中,醫生告訴我我的癌細胞消失了。我知道,我已經打贏了一生中所麵對的最大的戰役。即使飄蕩在帽子底下的頭發是假的,但我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好轉。真實的是我跟癌症的搏鬥,這也就是我告訴他們的。
當我把我的經曆講完,一位評委把美國馬術小姐的桂冠輕輕地戴在了我的頭上。哦,一切都讓人感覺非常美好,包括假發。
>>楊興文摘自《家庭主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