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實踐檢驗了真理之後,我和阿誌從老頭家走了出來。隻要順著我們來時的路往回走,就是路過村口大磨盤的那條土路,我們就又可以回到主路上了。
其實我覺得我們在用草喂老黑的時候所耽擱的時間不是太久,期間我還心裏還擔心著老頭會不會正好回來,碰見我們闖進他和老黑的家,會是一種什麼後果呢?
結果看起來很順利,我們走出胡同口,拐上村裏那條主路,並沒有遇到老頭。
在我們走著的時候,阿誌回了一下頭,他發現了老頭擔水回來了,於是拉住了我。
我要譴責一下這老頭,他騙了我們。阿誌說。
別了,我們趕緊走吧,不要惹麻煩。我趕緊勸他。
但阿誌已經走向老頭了,我隻有跟上。
老頭看到了迎麵走來的我們,並沒有任何表示。扁擔在他右肩上一顫一顫的,水桶裏的水裝得正好,並沒有一點灑出來。
你騙我們,你的老黑不隻是吃北關的草,溝裏的草也吃。阿誌對他說。
老頭停了下來,扁擔還在肩上,他問阿誌:你怎麼知道?
我們拿溝裏的草喂它了,它也吃。阿誌說。
老頭的表情突然變了,憤怒的情緒聚集在他的臉上。他猛地把扁擔放到地上,兩個水桶都倒了,水流到了地上。
在老頭抄起扁擔之前,我們已經飛快地跑了。
他在追,扁擔不時地敲擊地麵,向我們發出無聲的抗議,但是速度明顯跟不上我們。
而我們在他的追逐下已經失去了方向,跑到了不知道哪條小路上,回頭看老頭還在鍥而不舍地追著。沒辦法,隻能繼續跑。
阿誌先鑽進了玉米地,接著我也隨他進去了。
玉米葉子不時碰到我的胳膊和臉上,由於跑得太快,身上被剌得火辣辣的。
老頭終於不再追我們,耳邊除了風聲,我還能聽到老頭停下來的叫罵聲。在追我們的時候,他一直是沉默的,直到停下才開始罵我們,就好像他的腿和嘴不能一起用似的。
看來我們拿草喂老黑這件事讓老頭非常憤怒,我猜他隻是守著一個自己也知道的謊言不願打破,一旦有人打破了,那麼這人肯定是他的仇人。
而我們就成了他的仇人,所以才會導致他那麼鍥而不舍地追我們倆。
好在在阿誌的帶領下,我們鑽進了玉米地,也躲過了老頭的追逐,罵兩句就罵兩句吧,身上不疼不癢的,就當沒聽見好了。
不知道跑了多遠,當麵前是一塊棉花地的時候,我們停了下來。老頭的罵聲已經很遠,我想他是肯定追不上來了。
我們沿著玉米地和棉花地的交界壟走到了一條小路上,在路邊坐了下來,喘著粗氣流著汗。
這死老頭太他媽的討厭了。阿誌罵了一句。
我也覺得老頭不至於如此地追著我們不放,我們隻是拿草喂了他的羊,去揭穿了他的謊言而已,而他那架勢好像是要我們的命似的。好在我們年輕跑得快,不然被他轟一扁擔的話,可能就去不了濟南了。
我低頭看了看腳下,右腳上的鞋帶還綁在鞋幫上,沒有鬆動的跡象。我奇怪的是為什麼剛才跑的時候沒有感覺到腳底不舒服,難道是因為太投入地逃命而忘了這件事?
也許吧。不過這樣想著的時候腳底確實有些難受了。
這個時候,路上走來了一個佝僂著腰的老人,肩上扛了把鋤頭,抬起頭走路有些費勁,我們看著他一步步走近,路很窄,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和他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