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哪個莊的?他把鋤頭放下來,用手拄著鋤頭杆問我們。
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我們來自哪裏,顯然他不是我們在村口遇到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個。
我們是來玩的。阿誌告訴他。
而我因為右腳極不舒服,已經開始解係在上麵的鞋帶,把腳拿出來好讓它放鬆一下。
那你們怎麼坐這兒了?老人繼續問。
沒事,我們走累了,歇會兒。阿誌又回答他。
而我把我的右腳從束縛中放出來之後,感覺輕鬆了很多。抬腳我能看到腳底被勒得一條淺淺的紅色,特意用手揉了揉。
老人“哦”了一聲算是回應,扛起鋤頭準備走。
哎,大爺,問你個事唄?我在他和我們交錯的時候問他。
老人:啥事?
我:俺們向你打聽個人,你們莊上的。
老人:那你說吧,俺莊上的我都認識。
阿誌:就是那個喂了一隻羊的老頭。
老人:喂羊的老頭就多了,你們說的是哪一個?
我:他的羊叫老黑,每天跑到北關割草的那個。
老人:你們說的二柱子吧,論起來我們還算是本家呢。咋啦,你們問他幹啥?
我:沒啥,俺就問問,他騙我們說他的羊會說話,還光吃北關那一片的草,俺們不信就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哎,你們怎麼能信他呢,他這裏有問題。老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指了指腦袋。
看來我猜對了,老頭卻是有精神病無疑了。其實想起來我和阿誌也不知道是被什麼迷了心竅,判斷那老頭有毛病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我們怎麼就信了他呢?
不對啊,這又不是星期天,你們不上學嗎?老頭繼續問。
我:俺們不上學啦,整天沒事幹,瞎轉悠。
阿誌:對對,俺們上學不行,早就不上了。
老人:噢,不上學?那麼小怎麼就不上學啦,不上學能有啥出息!那就找點事兒幹吧,一天瞎轉悠容易轉悠出事兒來。
老頭顯然已經相信了我和阿誌共同編造的謊言。他在和我們說話的時候,鋤頭在肩上並沒有放下,在表達完對我們不上學的失望之後,搖了搖頭,走了。
我好像還聽到了他的歎氣聲。
我們走吧?阿誌說。
再歇會兒唄,你看我的腳。我說著把右腳伸給他看。
阿誌誇張地用手在鼻子下邊扇了扇,那意思是說我的腳臭,不過好在他沒有說出來。
趕緊走吧,看能不能找個地方,給你買雙鞋穿。阿誌已經站了起來。
屁,買什麼鞋,你知道咱還有多少錢,二十,買鞋能夠嗎?再說買了鞋咱們咋吃飯?我一邊向阿誌表述我們拮據的經濟狀況,一邊穿鞋。當然,說得更準確一點,是綁鞋。
不能買好的,還不能買孬的嗎?阿誌說完就走了。
我趕緊站起來跟上。
咱們不回來時的那條路嗎?我問他。
不回了,順著走吧,走到哪兒算哪兒。阿誌說。
被那老頭追了那麼長時間,我已經暈頭轉向,失去了方向感。太陽已經逐漸南移,看來快到中午了。
我以為這條小路會很長,但結果走了不過200米就到了頭,它和一條寬闊的土路呈一個“丁”字,大路的旁邊有一口井,灌溉用的。
我特意跑到井邊看了看,發現水麵很深,我估算不清有多少米,隻看到水麵上有一隻蛤蟆在遊動,也不知道是普通的蛤蟆還是癩蛤蟆,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楚。
阿誌就沒有我那麼大的好奇心了,他直接拐上了大路,因為是背著太陽,所以我知道我們還是往北行走,至於這路通向何處我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