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真會見死不救麼?對一個毫不相幹的路人尚且害怕她凍死,何況我還是你名義上的父親。”
我輕輕一笑,正色側身看向他道“不然呢?”
“重提舊案或可饒恕,若卷入援接朋黨,參與皇位之爭,隻怕就再無回旋之力了。”他輕緩的說著,似說給我聽,又向是說給自己,我悠然一笑,並不去接話,片刻後,他忽然道“委屈你了。”
我無所謂的搖頭道“先生能明白就行了,至於其它人,我並不在意,畢竟不解釋的也是我自己,何況,我畢竟沒有幫上忙,他們那樣想也沒錯。”
他靜默了很久,正當我以為他也認同時,他忽然又說“玉兒,你用什麼換取了我的命?”
我一驚,愕然的轉身看向他,過了很久才釋然笑道“先生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沐文玉苦笑道“他是石亨的人,按理說恨不得我死,可是這次他和石亨卻從中幫我說話,我本以為他們有什麼陰謀,後來我聽太子說,他什麼師兄看見你去見了史文然。
我一直不問,隻等著你親自告訴我,可我回來這些天,你隻字不提,所有我來找你,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我淡然笑道“先生信我麼?”
他想也不想就點頭道“信,我相信你不止不會害我和沐王府,更信你不會傷害任何無辜。”
我道“我曾害於謙的孫女被抓,你還說我不會傷害無辜?”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那件事我查過,與你無關。”
他忽然回頭,很認真的看著我,說“我隻想知道,他們要你答應什麼?”
我輕慢的說道“先生既然信我,就不要再問了。總之你放心,我不會去傷害別人,同樣的,也不會讓人輕易傷害到我。”
“你為什麼要讓自己獨自承受痛苦?你應該告訴我,讓我…”
“我是跟先生學的。”
他愣怔道‘跟我?’
“對,先生不也是將一切痛苦委屈都自己扛著麼?我也想嚐嚐那種滋味。我不過是嚐了一點就覺著這麼苦,真難想象,先生是怎麼扛過來的。”
他淒然道“那些都是我罪有應得,怨不得人。”
我搖頭笑道“可是我相信先生,罪不是你的罪,苦也不該是你的苦,不說遠的,就像大奶奶的事,那不是你的錯,你其實可以不用替別人背著。一個人的肩膀再硬,能承擔的也有限,先生何苦非要攬上肩,就算你放下一些,也沒人能怪你。”
我說完,起身狠狠的伸了個懶腰,向他行了禮,轉身離開,他忽然問道“你真的是十多年前我見到的那個玉蟬嗎?”
我頓時滯住了腳步,本該矢口承認,卻怎麼也對他說不出謊言,淡然笑道“真真假假有什麼關係,隻要我不會傷害別人就行了,就好像,先生雖然誇我聰明,能玩笑間洞悉隱秘事,可我從來不去對先生那個失蹤的妻子追根究底,無論真相如何,隻要沒有傷害別人,也就沒必要太認真,更沒必要跟別人交代什麼。”
眼瞧著選妃之日將近,被朝廷所派官員選中的女子都陸續在家人的陪伴下抵達了京城,有的居住在親朋家裏,沒有親眷在京的就住在內侍安排的客棧裏,然後在特定的一天統一進宮等候第一輪待選。我依舊住在沐王府,隻是被梁雲鳳下令讓人嚴加看守,期間絕不允許再私自走動,也不準許外人進入,沐文玉雖將我幫他之事解釋給杜月娘聽,但卻沒被相信,她隻當是他想要維護我而忽略了,也是,有誰會相信我有那樣大的能耐,能做成這樣的大事呢。
不過眼看選妃之日將至,不知是顧忌我可能會被選中還是怕我穿著寒酸失了沐王府的麵子,兩位太太都陸續讓人送來不少的飾物,又讓人添置了些新衣新裳。小丫頭們雖也因此被禁錮了些自由,但看到這麼些好東西,縱使不是自己的,能見著也覺新奇,整日歡聲笑語,好似我已經被選中了一般,其實不難理解,在她們看來,有沐王府推薦,被選中那也是必然的結果。